第322章 十年之前

        一枚龙蛋缓缓的悬浮在羲古山之下，喷薄着丝丝的雾霭，周围弥漫开一波波看不见的场域，回溯之力让这羲古山的时间也变得缓慢了起来，怪不得当时的夏郁会发出时间好慢的感慨，她似乎早有察觉。
这枚龙蛋，有数丈方圆，灰白的壳，有些许裂痕，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生命气息。
世间之人见到此物，定然会惊恐无比，幻兽之首，史上最强的生物，野兽的终究形态者，就蛰伏在这枚蛋壳之中。
虽未出世，但它所能引动的场域，已然可怕无比。
它不知道已经孕育了多年，或者还要孕育多少年，这样一种传说级别的存在，实在是难以用此世的认知去看待它。
羲古山之巅，万物正法山庄，古太公一言，令华风微微皱眉。
十年之前，也就是万物正法山庄刚刚建立之日，自己却是一个凡夫，饱受诅咒之苦，生命日薄西山。不错，那个时候的自己，弱得一塌糊涂，谁都可以杀自己。
古太公一言既毕，神魂之中默诵混乱古词，山下那枚龙蛋顿时轻轻一颤，似乎已有所动。
所有人都感到一阵不适，眼前的景物在飞速的倒流回时光之中，表演，婚礼，布置宴会场，宾客如期而至....羲古山的一切都在发生着惊人的改变，这是逆天之力，真龙之力！
他们都身在飘忽的时间之旅中，从来都是世间向前，万事万物不可违逆，但是此刻这确实真实发生了，时光逆行，万物回溯。
时间回溯的越来越快，诸人的眼睛阵阵迷幻，令人内心作恶欲吐。
嗡~~连空间都是嗡鸣一颤，回溯之力戛然而止，眼前的景物也就此定住。高台不见了，宴席不见了，只有一座崭新的山庄，矗立在眼前。
山庄之外的的地宫也合上了，山下的药田也还未种上药材，这里变回了华风初来时的模样，很是诡异。
“逆行十年，不知道诸位有何感想？”古太公手捻胡须，神色凛然地问道。
十年，对于一个修道数千年的修士来说，他的身上并不会发生过多的改变。
太春秋有些惊恐地看着自己，强练《黑死恐怖剑》而产生的身体剧变，居然消失了，自己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高高在上，西山剑派大门主的模样，他有些不敢相信。
远处的孤无欢呆呆地立在原地，眼神清晰，也不再是个疯汉子。
但是，他们应该知道，只是在这羲古山之中的一切，回溯场域之中的一起，回到了十年之前，外界，更为广阔的天地，任然按照自己的规律运行着。
“十年时间，有人变了，有人没变，这是否意味着，我们可以多活十年？”有修士细细品味一番其中的滋味，摇头问道。
“不错，有人可以多活十年，有人却要少活很多年！”古太公看向了华风。
此刻心中起伏最大的，不是华风，而是太春秋，假如人生可以重来，自己是否还会那样过活，将自己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现在机会来了，自己回到了十年之前，那自己的内心，这十年却永远也无法再回去了。回溯场域，可以回溯时间，却也无法回溯人的心！
他大喊一声，手中的霸天剑已经泛起了绚烂的紫花，急速飞向了华风。
仇人就在眼前，十年之前，他不过是一个凡人，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但是另外一道身影，飞了出去，一把破魔剑压住了紫花，将其挑上高空，娇艳的紫花绽放爆开，紫色的剑气，漫天飞旋，刺穿了青瓦，刺穿了红墙。
“门主，罢手吧！”是孤无欢，他劝告地说道。
十年的疯疯癫癫，让他明白了一件事情，活得太清醒，并不是一件好事，疯疯癫癫亦有别样的趣味。疯子，意味着无拘无束，清醒，却要饱受痛苦。
“无欢，你挡不住我！”太春秋执剑而立，长须飘飘，凤眼微阖，神色冷漠。
“我并不是要挡你，而是要你不要再这样走下去了。”孤无欢摇了摇头，道。
“呵，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即便是时光回溯，我依然要走我的路，结果并不重要，我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太春秋冷笑道。
这时，萧国战也站了出来，道：“门主，收手吧。”
“国战，正所谓人各有志，无论时间如何倒流，我还是会活成一个不人不鬼的样子。”太春秋长笑一声，霸天剑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一剑震开了孤无欢，直取华风而去。
但是，他的剑还未到，便被另外一道身影阻下。
众人一看，是神楼，万物正法山庄的大管家。
她的身后浮出一具死灵，手持死亡之刃，飘忽而死寂，透着浓浓的死气，这是生死大道演化之物，是死亡的象征。
“阻我者，死！”太春秋爆喝一声，身如雷动，长剑裹着法则，压了上去。
死灵冲出，挥刀斩落，碰撞无声，这是诡异的对决。太春秋被死亡之刃劈中了手臂，这一条臂膀顿时仿佛顷刻间陷入了死寂般的麻木，死气在吞噬着自己。
他吼了一声，体内道法轰鸣，冲刷死气，手臂顿时恢复了知觉，他亦满脸的骇然。
只是他发出的剑气，也斩到了神楼的身上，将她的腹部洞穿，她轻飘飘地落了下去。太春秋的修为何其恐怖，三尺婆婆接他一剑，都会受伤，神楼自是伤得更重！
她吐血一口，极力压制体内蔓延的破坏法则，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一只手臂，挽住了胳膊。
“神楼，你不必为我挡剑。”是华风，他一手提着九尺重剑，一手扶着神楼。
“但是你.....”十年之前，那个风少爷，不过是一个修为尽失的凡人，他怎么能挡得住太春秋呢？
“我早已不是我了。”华风说了一句，轻轻一推，将她推向了远方，看向了太春秋。
若是单单的华风，十年之前的他，确实不堪一击，但是十年之前的另外一个自己，却是征伐神魔残仙的存在，和天主，猎头，海帝并肩而战。
合二为一，任何事，都不能再将自己分离。
时间，也不行！
太春秋早已杀到，这把霸天剑，在他主人的手中，发出呼啸，斩向了自己。
华风一抬步，一个瞬移，已然欺到了太春秋的近前，九尺重剑，斩落，九段战法《西荒剑经》的强绝剑招，覆盖了下去。
太春秋手中的霸天剑，顿时颤鸣不已，自己的一条手臂被狂风一般的苍凉剑意，法则冲刷了一遍，血肉翻飞。
古太公神色微恙，十年之前，他还是这么强？难道他那凡人的修为，都是装出来的？他根本不明白，这两位一体的诡异格局。
太春秋也是心惊不已，他依然很强，十年前，便已经强得可怕。
他不信，运转道法，一身滚动的姿色海气，宛如神霞一般，长剑一荡，成片的姿色花朵已经在霸天剑之上弥漫开来。
“一朵紫花翻仙云！”
但这并不是一朵，也不是九朵，而是成片的紫花，随着他的道术，疾驰而去。姿色的花朵儿中，蕴含着海运道气，蕴含着道术的杀伐法则，还有太春秋的无边杀意。
华风倒退百丈，手捻剑诀，抬起九尺重剑，一道漆黑的剑芒激射了出去。
“黑死恐怖剑！”有人惊呼了一声，世上绝没有第二种这样的剑诀，那漆黑的剑芒，比无尽的夜空还要黑暗，仿佛可以斩断人世的孤独。
姿色花骨朵的花瓣还来不及绽放，就被射来的黑色剑芒斩灭成烟。
那些花，永远不会再开。
但是剑劲未衰，剑芒洞穿了太春秋的胸口，前后透亮。
另外一个自己，在猎头的手中，学到了这则恐怖的剑诀，一剑数亿里，谁能争锋？
此刻被华风施展了出来，破掉了太春秋的道术，却也并不足以将他斩死。
“老子也会！”太春秋狂叫一声，同样也发出了一些漆黑的剑芒过来，只是在挥剑的过程中，他快速地变成了十年之后的那个自己。
他果然没有改变一丝一毫，即便是重来一次，他还是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
华风挥剑斩去，黑芒相交，白光闪动，照亮了山庄。他大手一挥，将那溢出的气息，全部拍向了苍天，万丈高空之中，顿时传来刺耳的轰鸣。
万物正法山庄，不应该毁去。
太春秋踉跄几步，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他一把摸出了黑纸玉牒，哗啦展开，怒道：“这个也是假的！他妈的，全部都是假的！还给你！”
言罢，他抬手将坚决砸向了华风。
华风扬手接住，看了一眼，心中释然，这确实是真的《黑死恐怖剑》，是剑诀的下半部，上半部，给人练，下半部，给鬼练，所催动的是死气，太春秋练不来！
若是没有洞悉生死大道，活人怎么可能练这下半部的剑诀呢？只会将自己练成一个死人！
太春秋状态近乎疯癫，大叫一声，想冲出了羲古山，却撞击在了场域之上，又被那强大的回溯之力，拉扯了回来，摔在地上大口喘息。
不可一世的太春秋，即便是回到十年前，也斩不动眼前这个人一丝一毫，他的修为简直是深不可测，在场恐怕无人能敌。
他若是决意要平息这场干戈，再也无人敢违逆！
华风看向了古太公，道：“古前辈，你意下如何？”
古太公闻言，唯有轻轻摇头，长叹一声，“也罢，也罢。”他念动古词，平息了龙蛋的波动，羲古山的时间，慢慢向前。
华风转而看向了月光老人，道：“尊上，请借九寒辰楼一用。”
月光老人微微点头，抬手间，从花好月圆楼之中，飞出一座九层高楼，不是九寒辰楼，还是什么。
原来小月宫早有准备，那份大礼之中，早已布下一切防备。
华风一看，轻轻一笑，道：“看来小月宫这次十二尊前来，也不是为了参加婚礼。”
月光老人也是一笑，道：“风少爷，你也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是傻瓜，你是何人我们早已清楚，只是想借着机会，看一看你究竟想耍些什么花招。”
“所以，即便是羲古山一团糟的情况下，你们依然愿意和我做生意！”华风释然道。
“不错，种种迹象表明，太易海发生的那些事情和你脱不了干系，我也只好将计就计。”月光老人道。
小月宫确实是深沉，即便是面对龙泽古地的挑衅，依然身立狂澜，不为所动。
华风点头，转而看向了九幽断肠，道：“天一神水，也被你们镇住了？”
九幽断肠闻言，转而看向了别处，竟然不敢与之目光相接。
夏郁曾经跟他说过，九幽断肠的心思有些奇怪，让她不要对她掉以轻心。这个门主，心情有些复杂，她真的是羲如的小姑，但是她更是天一神水的门主，一些事情，身不由己。
“她们若不照办，必有灭门之祸！”月光老人的话，说明了这个猜测。
“原来是这样。”九幽断肠做了小月宫的奸细，所以才会在三大道统一案之中，兵临羲古山。本来这样的事情，她们根本不必理会的。每天都有很多道统覆灭，能让她们出面，应该也是小月宫的意思。
或许是出于愧疚，她割下一缕神魂，去请来了白娘子，为自己治病。算来算去，这件事也算两清了。
理清了一个问题，他有看向了古太公，道：“当初我在龙泽古地，却不知道慕容飘飘是被谁藏起来的？”
古太公微微一笑，道：“看来也有太初传承迷糊的时候。”
“是你？”华风问道。
“是我，也是她自己。”古太公道。
“我知道，当时你已经开始怀疑我就是幕后之人，所以想来试探我。”华风道。
“不错，所以我将这个怀疑有意无意地透露给了慕容姑娘，她决定跟老夫合作。”古太公道。
“故意拖延我的行程，是不想让我干预小月宫攻打九门？然后看看结果如何？”华风问道。
“结果依然如你所愿，九门之主杀了无敌！”古太公道。
“其实你想错了，在从无尘寺返回内海的时候，我便通知了三尺婆婆，要让她当着众人的面，杀了无敌。”华风道。
其实三尺婆婆一直伴随而行，除了他能感知到以为，其他人很难察觉她的踪迹。
要傀儡有所动，在一定的范围内，一个念想，便可以。
这时，月光老人幽幽叹道：“无敌师兄，命也太苦。”
华风闻言，却哈哈一笑，道：“其实却也不是真正的杀了无敌。”
“哦？”月光老人闻言，神色一凛，望向了九寒辰楼。
“他是假死。”华风道。
《太初真经》“鬼神篇”有假薨要诀，无敌便是用了此决，在九门腹地，假死过去。这也是华风留下的后手，即便是小月宫不拿出九寒辰楼来，无敌依然会将身葬九寒辰楼，作为遗愿。
无敌进入了这个法器，日后华风对小月宫动手，便可发动突然一击，重创小月宫。
华风事事想得周到，却也未预料到事情会走向这样的局面，大家居然心平气和地在羲古山之巅，聊天叙旧起来。
月光老人闻言，拂手开启了九寒辰楼，白色的寒气涌动，一个人影，走了出来，真的是无敌，变成老女人的无敌。
“无敌，师....”月光老人喊了半句，不知道该称呼她为师兄，还是师妹。
“月光！”无敌却满脸淡然，道：“又死了一次，这回，好多事情，真的可以放下了。”
月光老人不禁微微点头，大家都活了几千年了，这些事情，都懂。
在场的人听闻这一席对话，心中泛起无边的凉意。小月宫，龙泽古地，羲古山，这三方，各怀鬼胎，暗施展手段，实在是令人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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