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仗剑走天涯（一）

        一连三天，华风在这个不起眼的铁匠铺，不断的挥锤，以“器符同铸法”打造了一把利剑出来。剑长三尺三，重两万三千斤，比之以前稍微轻了一点点。此剑寒光缭绕，锋利无比，剑尖落地，便直没剑柄，华风心中多了一道圆满，这是一把上品的通念之剑。
华风取名为“感念之殇”，他对玲珑老板的一直心存感恩怀念，就是她在自己最为无助的时候，张开多了双臂，接纳了他，让他在这个世界活了下去。但是华风却不知道如何报答这份恩情，一想起老板，他心中就有些茫然无措的“殇”意。因为自己甚至根本不了解她，都不知道她需要什么，可以为她做点什么。
他给了老板一叠钱，华风背着长剑，出发了，他不知道去哪里，但是应该会去任何地方。想必西山大宗门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还会找上来，到时候他们便会多一份理由，报仇。
老板默默地收下了钱，看了看一地的烂铁锤，一个会自己铸剑的剑客，并不多见，他很特别，铸剑的时候，眼中有时候会有泪光。
华风买了一条小木船，沿江而下，这条河会将他带往这个世界的中心。
江浪虽大，却再也打不翻他的小船。
每到一个城市，他总会靠岸，登上去看看，看看城里最大的布匹店和绣坊，问问他们的老板，是不是姓大梦。可惜，一连好几座城市，都没有那样的绣坊了，摆着天下最珍贵的布料，阁楼上坐着一排绣女，挂着一套足以美哭人的礼服。即便有这样的店，他们却没有一个叫胭脂的女主人。
华风知道，有人跟着自己了，在很远的地方，他们已经不再那么愚蠢而冒进了，知道自己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跟踪的人不见了，或许是这里已经离西域太远了，一路沿江而下，速度不算快，他已经走出了几千里。天空中已经开始飘起了小雨，最美好的时节马上就要过去了，雨季不知不觉就要来了。
他看到一座小城，就在江边，他没有犹豫，登岸上去了。
走到城外，却听见一阵惊呼声。
他不用看，就知道，是几个流氓无赖一样的人，拿着刀具，追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受了些伤，路上也很湿滑，跑得不是很快，跌跌撞撞的，眼看就要跑到江边了。
世上那里都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只是并不在你的眼前，你便以为没有这样的事情。不知者无罪，说来可笑。
“死丫头，你跑啊。”流氓围了上来，只给她留了一条路，就是身后的西山七千线。
“乖乖跟我们回去吧，你父母把你卖给了我们欢乐楼，你就要去当个婊子！”另外一个流氓狞笑道。
“对啊，当婊子多快活，你当几天让你走你都不想走了，哈哈哈。”
“我死，也不会跟你们回去的。”小姑娘满身的污垢，头发丝上都是泥土，手臂上还在渗出血来。
“哎哟，挺倔的啊，啊，哈哈哈。”流氓又是一通狂笑，作势扑了上来。
那小姑娘一咬牙，身子一跃，噗通一声，便投入了江中，转眼间，只有浪涛在翻涌。
“嘶！真跳了，可惜了。”一个流氓愣了愣说道。
“咋们不好回去交差啊。”另外一个说道。
“她自己要死，我们又什么办法，抓回去还不是上吊，走了，回去喝酒。”流氓扛着刀，摇摇晃晃地走向了小城。
华风没有出手，只是看着他们消失在小城的那边，他们也许该死，做的也好像是坏事，但那不过是他们分内的事。坏人若死绝了，这世界便毫无生趣，但无尽的历史已经说明，坏人是死不绝的。
他踏过江面，将小姑娘捞了起来，她晕了过去，自然还没死，很年轻，应该不到二十岁。一张苍白的脸，也很是干净，眉心居然有颗红痣，大概是传说中的美人痣。华风将她肺部，口中，食道内的水拍了出来，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过了半晌，小姑娘呛了几声，醒了过来，她还有点迷糊，看了看眼前这个有点胡渣子，带着斗笠背着剑的男子，她问道：“你救了我？”
华风没有说话，而是站起来，迈开步子，走向城内。
他的脚却被一只手抱住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大哥，你救救我吧。”
“你被卖了多少钱？”华风问道。
“这不是钱的问题，他们就是恶人，像是永远都吸不够鲜血的鬼。”小姑娘喊道。
华风听了，轻轻一笑：“很好的比喻。”然后他取出一沓钱，放在了她身上，走入了城去。
烟雨蒙蒙，小城，连一家像样的布庄都没有，有的只是粗糙的作坊，他在城中喝了一杯茶。每到一个城，他总想坐下来，细细地品味一下这座城市的味道，而喝一杯茶，最好不过了。山上的茶叶，水里的清泉，城里的人，全在这一杯茶的味道之中。
“太过淡然了。”华风自语一声，付了茶钱，走向了城外。
走到江边一看，那姑娘抱着手臂，还坐在那里，一沓钱被她扔得满地都是。她一身早就湿透了，虽然是小雨，一个凡人也会受不了那种无孔不入的凉气。
“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冷吗？”华风走过去，问道。
她抬头恨恨地看了华风一眼，“冷死我我也不会回去了。”
华风顿时一笑，对啊，一个敢投江自尽的人，怎么会怕冷死呢？怕冷的人自然也不会投江，因为水里从来都比空气中冷。
他摇了摇头，这个姑娘，看来也有些小脾气的。他走上了小船，解开了绳子，波浪推着小船，走向下游。
没走多远，忽然听到那个姑娘喊道：“喂~~你这个大坏蛋，我恨你十生十世。我好不容易才跳下去，管你什么事，谁要你救我，我现在又突然不想死了！”
华风闻言，忍不住大笑，当真是一个有趣而有脾气的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华风问道，船已经飘出去好远。
“凭什么告诉你，大恶人！”那个姑娘扯着嗓子喊道，在水声中起起伏伏的。
“你若说了，我便带你一程。”华风笑道。
“真的？”
“真的。”
“我叫胭脂~~”
那声音虽然小，但是华风却听得清清楚楚的，这世上当真还有胭脂，也许以后还会有，确实是个美丽的名字，很多人会喜欢。他还未想清楚，就听到那位胭脂喊道：“你等等我，我游过来了！”话音未落，她已经再次跳到了江里。
“真是个白痴啊！”华风急忙飞身而去，再次把她从水里摸了起来，然后折回了船上。
胭脂吐了几口脏水，用眼睛瞪着华风，道：“大恶人，你好，我诅咒你，下一世也变个女人，让你好好知道下女人的苦处。”
华风点了点头，不禁莞尔，问道：“你当真叫胭脂？”
“你不信？”胭脂问道。
“不是不信，因为我正在找一个叫胭脂的人。”华风摇头道。
“呵，看你也不小了，居然还这样子套弄女孩子。”她的眼光充满了鄙视。
“你怎么看起来不伤心？”华风奇怪地问道。
“我伤心什么，父母不要我了，拿我去卖钱，我死也死过了，活也活过了，你还要我伤心，你当真是个大恶人。”胭脂道。
华风闻言，不禁点头，很有道理，而且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啊切~~”胭脂浑身一颤，打了个喷嚏，看来她也并不是不怕冷，只是嘴上说不怕而已。
“里面有些干衣裳，你去换下吧。”华风道。
“不去。”胭脂摇了摇头。
“哦？还是不怕冷？”华风问道。
“你肯定是想偷看我，我冻死也不会让你这个大恶人大坏蛋如愿的。”胭脂机智地道。
华风闻言，纵声长笑：“哈哈哈，有趣有趣，给你两分钟！”他说完，人已经飞向了半空，片刻间便不见了人影。
“喂！你跑哪里去了？”她望向四野，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而且身下的船儿，也变得摇摇晃晃的。
她急忙爬回了狭小的船舱，果然发现些小包袱，有些衣物，钱，还有一卷画。她浑身冷得抖了抖，赶紧换了一套干爽的衣物。
换好了衣服，虽然有些宽大，不过终于还是舒服了些，只是感觉衣服里面空落落的。她将自己的湿衣物，晾在了船尾的栏杆上。一看前面，那个人还没有回来，便好奇地拿起那副画，展开来看了看。有个女子穿着近乎透明的白纱，站在山间的花园里面，看不清她的脸，但一定是个美丽的女子。
船突然平稳了，她低头一看，那个人已经盘坐在了船头。
华风抬手扔了一包东西进去，胭脂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些吃的，没想到他还回了趟小城。
“大恶人。”胭脂小心翼翼地喊道。
“嗯？”
“你是做什么的？”她问道。
“你觉得呢？”
“好像是个江洋大盗！”她猜测道，因为他包袱里面，有一大堆的钱。
“那我倒是个爱管闲事的江洋大盗。”
“不对吗？要不就是一个色情画师。”他的那副画很明显说明了这点。
“那我倒是一个不喜欢看小女人身体的色情画师。”
“啊！还是不对啊。难道你是一个亡命天涯的通缉犯？”看他的手段，来去如风，孤身一人，身背长剑，而且以斗笠掩人耳目。
“我说姑娘，难道我就真不像是个好人？”华风有些无语，他猜的居然没有一个是正经人的身份。
“你当然像一个好人，要不然我也不会上你的船。”胭脂点头道。
“好吧，像一个好人，这个评价已经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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