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求证

        “是当年迎春宫的小太监，当年老夫留了个心眼，让府中下人故意撞落其腰牌，这才得知。”钱迟瑞又再次为自己辩解，“小太监既然前来对老夫有所要求，自然是他主子的意思。那位说老夫得了伤寒，那时只不过是左将军的老夫又岂敢有违。”
当年迎春宫只住着一位主子，那便是淑妃娘娘——如今的太后。钱迟瑞既然将太后供认出来，自是已经权衡了利弊，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无论赵卿承如何查探，查到太后这里也只能就此收手，毕竟已赵卿承现如今的身份及实力，面对太后还是束手无策的。更何况时过境迁，当年的物证已基本销毁的差不多了，人证更是皆数亡故。赵卿承纵有三头六臂，也是枉然。
再者说了，太后本就是当年之事的始作俑者又是即得利益之人，赵卿承会想到她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退一万步说，即使太后知晓是他告的密，以他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及他在太后心里的重量，他自认能够妥善解决。且他不信赵卿承会不计后果的进宫找太后理论，也不会叫他去与太后对质。
反倒是这狼首玉坠之事则不然，此事若是被皇上和太后知晓了，那定然是死罪，甚至极有可能被灭九族；通敌叛国——这是何等大的罪名啊！莫说皇上，就是太后也容不下他的。
若是他把心一横举家投奔刹国，这丢失了狼首玉坠在刹国也是死罪难逃；就算刹国大王免他不死，可没了月曦国枢密使一职，对刹国大王而言，是否他便没有了利用价值这点也有待商榷。
经此一番考量，钱迟瑞选择对赵卿承据实相告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这是他眼下唯一的出路。
果然是她！赵卿承丝毫不怀疑钱迟瑞对小太监的判断，当年宫中，除了她谁还有这个胆量，又有谁必须将他除之而够快的。
“那先皇后呢？”赵卿承又问。
“先皇后？”钱迟瑞目露不解，“先皇后不是听闻王爷您惨遭刹国将领杀害，这才万念俱灰的自戕了。难不成······”他没将话说完，不过脸上已显惊恐。
当然，这副模样是钱迟瑞故意装的，他急于撇清与此事的关系。其实，他当年便以猜测到，那许是太后的手笔。
“既然你要装，那本王就成全你！”暗想，对钱迟瑞所言不予置评。反口，道：“既然如此，那先皇后宫里的那些太监和宫女的去向你可知晓？”
“不知，那时老夫正忙着与左右统领清点军、马及军需，准备回营。不过老夫听闻，禄坤宫的宫女太监对先皇后极为忠心，见自个儿的主子殁了竟皆选择了以身殉主而去。”
“是吗？”赵卿承走至钱迟瑞身旁，丹凤眼半眯，“那为何本王却听闻，有日夜半，钱大人在宫门外等待接禄坤宫的宫人们遣返原籍。”赵卿承看着钱迟瑞因他此言而变得格外难看的脸色。
赵卿承之所以知之甚详那是因为当年那日查岗的副参领便是叶希之的兄长——叶望之。
“哦······喔······老夫只是对先皇后颇为敬重，这才想着既然回营，不如顺道将那个别的几个工人带上，以免他们跋山涉水，路途辛劳。”
赵卿承心里明白，钱迟瑞是因狼首玉坠的牵制才无奈的被迫就范。可即便如此，钱迟瑞还是诸多借口，询问的事儿也需一点一点挤压，能混则混；这让他感到不胜其烦，倒是厉未惜听得一脸认真，也不知晓她在寻思何事。
“那可就奇了！本王可听闻那剩余的几个宫人并未被遣返原籍，马车刚出了城门没多久便又折返了回来。本王也派人去过他们的原籍，可他们亲人至今都还以为他们仍在宫中任职。”
赵卿承的脸瞬间又阴冷了几分，双眸射出的目光犹如寒冰一般。
“本王向来厌极了说话故意藏着掖着之人，自然自己也绝不会如此。”他看也不看钱迟瑞，“王妃，这就随本王入宫面见皇上。”
钱迟瑞大惊失色，本欲拦下赵卿承，但在触及其双目时退缩了。他恨极了自己的方才愚蠢的行为，不该有所隐瞒，既然决定了这个锅由太后背，他又何必多此一举，惹赵卿承震怒。
眼下他进退两难，唯有向厉未惜投去求救的眼神。
厉未惜会意，快走两步，来到赵卿承面前。
“王爷，切莫动怒。”她轻抚着赵卿承的后背，“依臣妾所见，钱大人许是上了年岁，这才记得有些偏差；并非有心欺瞒王爷。”她知晓赵卿承是在吓他，这才替他出头说好话。
“是啊！王爷。”钱迟瑞连忙附和。
赵卿承面色依旧不太好看，却止住了脚下的步子。
“钱大人，你且细细想想，再回王爷的话。”
“老夫已然想好了。”钱迟瑞道：“先皇后的死，老夫确实不知。但禄坤宫的那几名宫人确是老夫在宫门外接应的，不过······老夫接下马车时这几人早已是尸体，故此才未遣返原籍，直接在城门外的乱葬岗草草掩埋了。”
见赵卿承半天也未言语，钱迟瑞连忙补充道：“老夫所知的已尽数告知王爷，再无任何隐瞒。”
“嗯，既然如此，那钱大人就先行回府吧！”
“那犬子······”
“令公子就等本王将这狼首玉坠之事调查清楚再做定夺。”
赵卿承无意释放其子，钱迟瑞有些不乐意了。
“王爷为何出尔反尔？”
“本王何时答应过让令公子与你一同回府？！”
“这······”钱迟瑞气急，却又无力反驳，毕竟赵卿承确实未曾答应过他什么。
此刻，钱迟瑞心中那个悔啊！说了那么多当年的内情，却讨不到半点好。不仅极有可能得罪太后，还需再次面对狼首玉坠之事。说到底都是那个逆子惹的祸，若此事能安然度过，他说什么也不会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畜生留在身边。
说好了一人白脸，一人红脸，厉未惜自然要在此刻出面打圆场。
“王爷，不如让钱大人将钱公子带回吧！”
厉未惜的话简直让钱迟瑞感恩戴德，他期待着赵卿承的回答。
“不行！这可是通敌叛国的重罪，事未查清，本王怎可轻易将人放走。”赵卿承拒绝。
“王爷，钱公子并未说他遗失的是狼首玉坠，许是其他外形近似的也极有可能。再者说了，春桃在寻欢阁内拾得的也未必便是钱公子遗留的，不是吗？”厉未惜朝惴惴不安地钱迟瑞看了一眼，又道：“退一万步，若钱公子真有不妥，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事儿。”
赵卿承佯装思量片刻，“也罢！”他转身面向钱迟瑞，“还不快多谢王妃。”
“多谢王妃。”钱迟瑞目光一直盯着厉未惜揣着玉坠的手，“那这玉坠······”
“钱大人，莫要得寸进尺。这玉坠可是你府上的？”
“不是，不是。”承认了这块玉坠便是承认了通敌叛国之嫌，钱迟瑞哪有这般愚蠢。
“既不是你的，你惦念做甚？”
“是是是。老夫这就带犬子回府。”钱迟瑞作揖离开。
见钱迟瑞已走，厉未惜一脸正色的目视赵卿承。
“王爷，你我是否该好好聊聊？”虽说是商量，但她的话语中却透露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赵卿承望着一脸认真的厉未惜，竟然嘴角一扬，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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