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坐等枢密使

        先前那段不痛不痒的插曲厉未惜由始至终皆是一个旁观者，可就在叶希之即将搀扶着柳如梦消失在公堂上之时，厉未惜清清楚楚地瞥见柳如梦朝她投来的满含怨恨的目光。这女子真是人前人后判若两人！方才得知她身份之时，面上还笑脸相迎，此刻在她背后竟这般仇视。厉未惜虽一早看出柳如梦的心思缜密，并不简单，可未触及自身之时难免不以为意；可眼下看来，她恐难置身事外······厉未惜不禁心中一声长叹，“似又要多个麻烦”。
倒是赵卿承对这段插曲不为所动，任柳如梦如何皆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他反倒是对先前厉未惜被陈府尹弄得无可奈何而耿耿于怀。
赵卿承难得如话痨般喋喋不休，“就这么个儿逢迎拍马之辈也能让你束手无策？！”他嗤之以鼻，还在为厉未惜对陈柏原此人的态度不够强硬，致使其得寸进尺而感到极为不爽。
“伸手不打笑脸人。”厉未惜嘴里随意地回着赵卿承的话，眼睛却从消失的柳如梦身上收回，转而开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转悠的钱远卓。
赵卿承见厉未惜答得如此漫不经心，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显然更不乐意了。他脸色微变，沉声道：“不学无术的跳梁小丑，瞧他做甚！”
明明是他与厉未惜比邻而坐，也是他与厉未惜在交谈，何以她却望向旁人？这点让向来高高在上，惯于受人仰视的赵卿承来说实难接受。
“王爷觉得这钱远卓此刻的表现如何？”厉未惜并未注意到赵卿承那一刻的表情变化，自是无从得知其心思，她正专注于揣测钱远卓。
侧目而望，身边的女子正心无旁骛地专注于揣摩钱远卓的心思。赵卿承收起方才的不悦，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钱远卓。审视片刻后，他反问道：“你觉得他先前所言不实？”
他督眉深思后摇了摇头，未待厉未惜回答，又道：“不似有假。”
“依他所言必然是亲眼目睹过此物，且不会仅是匆匆一督；如若不然，怎能讲诉得这般详细。”厉未惜敢断言，钱远卓一定没有说谎。
“钱迟瑞此人如何？”暂且放下钱远卓，厉未惜想借着枢密使还未到之前，先向赵卿承探听一下这位枢密使大人的为人。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赵卿承喜欢厉未惜这点。他直言不讳，“莫要看其乃一介武夫，实则有勇有谋，虽不及令尊忠义侯，那也仅次于他。只不过较之令尊，其城府之深是令尊所无法及其的。钱迟瑞为人处世，往往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的心思却实难让人揣测。”
看来赵卿承对这位枢密使大人了解的颇为透彻，厉未惜心中暗想。可要说拿她爹忠义侯作比较，她自认这世上能与她爹比肩的着实还无，即便说仅次于她爹的那也是她二叔，哪里轮得到钱迟瑞。可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也清楚，这不过是自己在感情上的偏差而导致的想法罢了。
赵卿承似误解了厉未惜此刻脸上的表情，转言道：“然则，现如今的钱迟瑞亦无当年的衷君报国之心，实乃妄想一手遮天的奸佞之辈罢了！”
厉未惜轻抬额首，正待开口，却又欲言又止。只因她瞥见陈府尹似任不死心，密切地关注着她与赵卿承。心中暗想：这个陈柏原也真是奇了，何以对她和赵卿承这般关心？在这密切关注，刻意讨好的背后不知还深藏着什么不为人所知的理由。
厉未惜收起心思，朝陈府尹报以礼节性的微笑，而目光中所折射出的竟是不加掩饰的探究。厉未惜这是故意为之，她倒想看看，这陈柏原被看穿心思后会作何反应。
赵卿承就在厉未惜身旁，她这一系列的表情变化自然看得仔细。他也能大致猜测其原因，心中不胜其烦，故而有意顺其视线回眸。
厉未惜这一眼一笑让陈府尹颇为心虚，让他着实没有想到的是二人在交谈之余还会注意到他。也怪自己心急迫切想要洞悉二人交谈的内容，才会疏忽大意，致使行为举止太过明显。无奈，陈府尹不敢再造次，他低下头佯装查看状纸。然则在他低头的间隙，陈府尹察觉到了来自赵卿承阴冷的眼光。陈府尹暗自庆幸，“还好及时收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公堂上一阵寂静，谁也没有开口交谈。久而久之，气氛也变得极其暧昧。厉未惜收回目光，低头沉思，；赵卿承也只顾低头品茶；有那么一段时间二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陈府尹埋首于案台将状纸已从头至尾看了无数遍，却也不敢抬头；钱远卓更是一门心思地想着稍后如何向他爹解释今日的种种。
赵卿承伸手再次拿起茶盏，当茶盏距离他性感的嘴唇分毫之际，他压低自己极具磁性的嗓音，用只有厉未惜能听到的音量，道：“稍后有何计划？”因其用茶盏遮挡住，固赵卿承的举动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厉未惜明了其用意，自然也不会明着回应赵卿承的话。若说计划，厉未惜已大致有了盘算。此计虽谈不上完美，但她自认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她所设想的也算周全。
既然是算计人的事儿，自然会有许多不确定因素，也需冒些风险。撇开对手及旁人不算，就赵卿承而言，厉未惜也觉得会成为这些不确定因素之一。毕竟是人心隔肚皮，她不确定赵卿承是否会同意她的计划而配合她。
可眼下赤裸裸地现实告诫她，实在没有时间和机会让她与赵卿承细说其中的利害关系，更别提征求他的意见或建议。为今，厉未惜只有一点必须从赵卿承那里获得求证，以便她稍后地行事。
厉未惜装作不经意间将手中的帕子在茶盏中沾湿，她用玉指抵着沾湿的帕子，在几案上淡淡地写了四个字——你可信我？！
赵卿承一愣神，正待咀嚼厉未惜此言所指，还未及回答，便见公堂之上又起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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