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开水洗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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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卢灿的印象中,杜希德教授很低调,而且对自己似乎感官不错,原本以为他的性格如此,聊天之后才得知,另有原因。
首先,杜教授并非英伦本土人,而是西班牙裔。他毕业于西德汉堡大学东方文明研究学部,1960年留学剑桥大学艺术与人文学部,1965年受聘为东方研究院汉学讲师、副教授。
正因如此,他的身上,缺少英伦人骨子里的那种“傲慢”。
其次,他在汉堡大学上学期间,主修汉学时的授课教授,就是一位华裔,名叫徐茂康。正是这位华裔教授带领他踏入神秘的汉学大门,也因此,杜希德教授对于华人,本能的有一种亲近感。
“我联系过汉堡大学,可惜,徐教授在十多年之前,已经离开西德。”谈到徐茂康教授,杜希德摇摇头,很可惜再无见面的机会。继而,又满怀期望地问卢灿,“维文,你知道徐教授吗?”
徐茂康?卢灿的脑海中翻了一遍,不能确定这位老先生的身份。
他倒是知道一位名叫徐茂康的老先生,不过,此人是沪市博物馆著名的古籍古画修复大师,与沪博裱画室主任华启明老先生,并称“沪博修复装裱两圣手”。
不知道是不是此人。
“你说的徐教授,今年多大年纪?有七十岁了吗?”
杜希德教授想了会,点点头,“我是五六年去的西德,那时候他四十来岁……嗯,如果他还健在,应该有七十多岁。”
“是不是个头不是很高?秃顶?”年岁倒是对应上,卢灿又问道。
“这……”杜希德教授迟疑了——毕竟三十年未见,他印象中的徐教授英姿勃发,又怎会与“秃顶”联系上?他反问道,“你……有徐教授的消息?”
卢灿点点头,“我确实认识一位徐茂康老先生,不过,他并非大学教授,而是沪海博物馆修复中心主任,今年七十四岁,很令人钦佩的一位老先生。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位。”
“修复中心?那一定是他!”
杜希德教授一拍双掌,语气极其兴奋,“当年在汉堡大学,我就曾经见过他出手修复一幅来自东方的古画,他的修复技艺,深深震撼了我。维文,你能想到吗?一张陈旧的纸张上,徐教授竟然直接浇上滚烫的开水……还不止一次!令人惊叹的是,那幅纸质画面,竟然毫发无损!”
开水淋画?说的是“开水洗古画”这门手艺吧。
这是中国传统修复古字画中的除霉斑技艺之一,对于修复师的能力有着很高要求。看来,杜希德教授口中的徐茂康,就是沪海博物馆的那位修复圣手!
开水洗古画,卢灿也会。
觉得这种技艺神奇的人,可能对纸的韧性有误解,可能会认为绘画用的宣纸和日常接触的卫生纸、餐巾纸一样,一触水就烂掉了。
其实写字画画用的宣纸是用楮皮等材料制成,纤维长,韧度高,薄而结实,遇水不易烂,只要装裱时候处理小心,用热水除尘,对画作是不会有伤害的。
当然,使用这种技艺除霉斑污渍,对纸张有一定要求外,对画作的墨色,也有很高的要求——水墨画最好是松烟墨,彩绘最好使用的是泥金、石青或者石绿等矿粉颜料,这些颜料着墨效果更好。
普通色料也不是不行,只是,极有可能出现细微的晕染,毕竟,开水对于化学颜料和胶质颜料,有较强的破坏效果。
一听卢灿也会“开水淋画”,杜希德坐不住了,六十多岁的老先生,兴奋的如同孩子看见新玩具一样,起身拉着卢灿就走,“走,去楼上我的实验室!刚好有一幅画,你给我演示一遍。”
温碧璃也没见过所谓的“开水淋画”,抓起坤包,好奇地跟在后面上楼。
剑桥大学对知名教授的研究工作,可谓不遗余力的支持。约瑟研究室是独栋的三层小楼,杜希德教授的研究室虽然不是独栋,可占地面积更大,五层高的研究中心楼的整个右侧,全属于杜希德教授的办公区。
杜希德教授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介绍研究室现有项目,一共有六个:汉语言文字及地方俚语研究;汉唐文学研究;先秦考据学研究;先秦哲学研究;宋明清儒学法律史研究;最后一个就是东方艺术品修复与保养。
卢灿看着暗自咋舌,这工作量堪比饶老,“六个项目,都是你一人带?”
杜希德向后捋捋头上稀松的头发,苦笑摇头,“暂时是我一人主导,不过,国王学院给我们配备了三名副教授和六名讲师,还有几名读研的学生。”
东方研究院属于本科学院,挂靠在剑桥大学国王学院的古代历史古典文明学部名下。
顺便说一句,徐志摩当年就是国王学院的旁听生,注意,是旁听生不是留学生,他在国王学院研究的也不是文学而是政治经济学!
即便是有三名副教授帮忙,这六个项目的工作量,依旧不小——单单汉语言文字及地方俚语研究,就足够一位教授研究一辈子,兴许还出不了什么成果。
“教授,其实有些项目,完全可以联合研究的。譬如……”卢灿指了指先秦考据学研究和先秦哲学研究办公室,这两大研究,虎园博物馆就有相似的项目。
又笑着说道,“在港中大和港大,虎园博物馆,甚至台大、新加坡国立大学,都有类似项目。我们几家完全可以组织更多的交流活动,甚至实现交叉研究。”
杜希德双手一摊,挑了挑眉,“我也想啊!可现实中,总有一些不那么如意的地方……”
他的絮叨中,除了无奈,似乎还有些不满……
这是对剑桥大学提供的研究资源不满?
卢灿心中一动,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可最终还是抿抿嘴,没有开口——想要从剑桥大学挖人,一定要循序渐进。
修复室位于四楼,一进走廊,就闻到淡淡的福尔马林味道。
欧美的考古界,可没有“修古如古、修旧如旧”的传统,如果稍稍留意,就能发现从欧美回流的青铜器,那叫一个干净,连铜绿锈斑都没有!
这与中西修复技术的差异,有直接关系。
卢灿对欧美的修复及保养技艺,并非完全外行。
早期的欧洲人,拿到金属古董之后,第一时间会用福尔马林浸泡。福尔马林其实就是甲烷溶液,欧美学者们,会根据需要,配比出不同浓度的溶液,37%以上浓度就是腐蚀溶液,用以除去金属器表面粘连的杂质,10%左右浓度的溶液,为消毒溶液,用以除去墓葬品所携带的各种病毒;3%左右浓度的溶液,则是不错的漂白溶液,用以除去金属表面的锈蚀和金属锈色譬如铜绿。
可以说,在九十年代之前,欧洲的古董修复,最基础的溶剂,就是福尔马林。
这种做法,如果放在国内,那是绝对被严厉禁止——它会破坏古董的古韵即历史痕迹。
当然,万事都不是绝对。
从九十年代之后,国内某些文物修复中心,也开始使用福尔马林。因为他们发现,从欧美回流的古青铜器,普遍不容易产生二次腐蚀,这显然与福尔马林溶液清洗过,有密切关系。如何防止露在空气中展览的古青铜器被二次腐蚀,恰恰是国内古青铜器需要面临的重大难题。
于是,聪明的中国修复匠师,开始试验新的福尔马林用法,他们发现,采用福尔马林“熏蒸”过的古青铜器、金属器,甚至长纤维文物,质变期更长,更利于文物的保质。
大约从新千年之后,国内很多文博馆,开始采用“熏蒸法”来保养古青铜器——虎园博物馆现如今已经使用这一手法。
所以,在文物修复方面,或者说很多方面,不要偏执的认为,谁一定就比谁先进!都是相互学习相互借鉴和融合的过程。
四楼有七八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吊牌,有“光谱仪实验室”“溶剂调配室”“长纤维修复室”“金属器修复室”等等。
杜希德教授带领卢灿进入的是“长纤维修复室”——所谓长纤维,就是“纸、帛、丝绸、皮、毛”等纤维制品。
大开间,长方形,面积足有一百平米。中间放置着一张长条操作台,长十多米,宽两米,台上铺着防滑毡布。长台的一侧,堆积着数量不菲的纸匣、木匣、画筒,还有一幅画展开一小半,搁在毡布上,估计是杜希德教授还没来得及处理。
房间的一侧,立着两米高的桁架,上面也摆满了各色古籍、字画。另一侧则是一座保险柜,应该是价值比较高的文物存放点。
“教授,看来,你的生意不错啊!”看了眼房间中堆积的各种来自东方的艺术品,卢灿嘴角翘翘,笑容有些苦涩——一个不怎么知名的剑桥大学修复室内,就有如此之多没有被好好保护的中国艺术品……啧啧,全英伦,又该有多少中国文物?
“这些艺术品中,有很多已经无可挽回!”杜希德教授摇摇头,有些惋惜。
卢灿走到长台边,信手翻开那幅半卷的字画,这幅手卷,为纸本设色,设色清丽淡雅,笔法细致入微,令人心旷神怡,落款为“七十二晚纯痴老人”。
是清代画家陈卓的青绿山水手卷。
陈卓,字中立,号晚纯痴老人,擅长画青绿山水,喜作青绿设色,兼工花鸟、人物。
很不错的一幅手卷,可惜,画面上破了好几个大洞,有虫蛀鼠咬,也有人为疏忽造成的,不仅如此,整幅画还有大面积的棕色的水渍痕,应该是有人不小心将咖啡泼在上面。
真真可惜!不过,这幅画,并非无可救药。
看到这幅画,卢灿忽然想起一事……
这也许是自己,或者说虎博的一次绝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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