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凡人的智慧

        一瞬间，被白袍法师开启的封印，似乎化作了无形的诅咒席卷了在场的所有人。
当然，这时他们还尚无从察觉，只是单纯因为死了陷阱专家所以放缓了前进的脚步，用更加谨慎的队形推进。
但十分钟后，恐怖的异常发生了。
起先是有队员看到了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鬼影，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表示他们感到整条通道都在越来越剧烈地摇摆。
直到最后，莱基自己也感受到了眼前的异状。当队员汇报时，他本因为是轻微的地震，但现在亲眼所见却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走在什么伪装成岩石的活物体内。
隧道的“蠕动”太过自然而和缓，这是生物才有的特征，不是土石。
硬着头皮再坚持了十分钟，队伍不得不停下。因为严重的眩晕让哪怕最精锐的士兵也不得不开始呕吐。
原地休息了五分钟，情况并没有好转，反倒越发糟糕起来。探险队员眼中的世界扭曲得越来越夸张了。
他们有的感觉前方行进的道路变成了无穷小的一个点，需要把自己挤成一条铁线虫才能通过；还有的发现眼中的同伴们皆发生了严重的扭曲变形，身边的好友整条手臂螺旋卷曲成高音谱号的形状。
如果只是这样，幻觉还不足以让这群精锐士兵动摇。但接下来，那名被指出手臂扭曲的士兵尝试摸了摸自己的形状，然后他惊骇欲绝地发现，自己的手臂真的扭曲起来了，而自己竟浑然不知！
下一秒，他疯了，不顾一切地冲进了随机某一条甬道，再也没有被看到过。
看到自己的身体被扭曲变形，无疑是人类能面对的最大恐怖之一，但这还不足以将一位受过专门训练的刚毅士兵逼疯。
莱基立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们的心智和精神绝对受到了某种未知的影响，这坑洞里有大问题！但是，却已经晚了。
疯狂像是传染病，紧接着手臂扭曲的士兵之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博物学家发疯抠出了自己的双眼，问题才得到了解决。
这次丧心病狂的尝试让他突然间恢复清明，并立即指出了问题所在。
无论那是诅咒还是什么，扭曲的是现实世界还是他们的心智，一切的问题都出在视觉上。只要放弃视觉，就可以恢复正常。
而且所谓的放弃视觉还不是闭上眼睛就可以的。只要你还有视觉器官，那么围绕着你的混沌与无序就将毫无止境地扭曲下去，不睁眼也一样。
在两三次简单的尝试后，探索队证实了这些假设。紧接着，令莱基猝不及防的第二次灾难便发生了。
通过那八位来自不同教会势力，被伯爵大人称为拉马克游戏应选者的“玩家”一路上的表现，莱基判断出他们彼此间皆怀有相当的不信任，甚至带有杀意。
却不想在异变发生后，存活的七人仿佛有人指挥一样全部在第一时间采取了同样的行动。
他们像是全然不顾疼痛，毫不在意失明后可能的悲惨的下半生生活一样，义无反顾没有一丝迟疑地自毁双目。
然后，他们展开了对自己部下的袭击。
一开始莱基还因为他们过于整齐划一的反常举动，想过是不是这些人是不是同时受到了某种诅咒影响，失去了对自身的控制。
但接下来他们彼此间明确带有智慧的交流与默契的配合让莱基意识到问题的眼中。
应选者们出其不意的袭击，以及各显神通的手段令探险队第一时间损失惨重。但无论视野中的景象变得如何扭曲，有眼之人总还是比突然瞎掉的人在战斗中占据一定优势。
展开【攀途】阶的境界，莱基在手下士兵的掩护下强势碾压了过去，最终力挽狂澜，结束了这场出其不意的，灾难般的内斗。
己方只剩下四人，即自己和三位实力超群的私兵队长。而应选者中也有两人即便失明还是成功向遗迹深处逃去。
其余人全部死在这场短暂但致命的战斗中。
事已至此，莱基其实是很想撤离的。但他不知道那两个逃脱的玩家到底知道多少事情，还会在遗迹里搞出什么事情。
如果真像伯爵所获得的情报中那样，遗迹深处藏匿着某件强大的武器，那么事情就相当棘手了。
如果单纯遭遇严重损失选择退出重整旗鼓还没什么，但现在有两个底细不明的敌人在遗迹深处呆着，谁知道自己要是这时候扯了，会不会一出去就见到突然天降神力将整个上城区抹平？
不得已，莱基硬着头皮带领剩余的三人选择深入追击。
接下来的事情再一次出乎了莱基的预料。他们盲目前行，却先后摸到了两位应选者的尸体。
一路上既没有陷阱也没有机关，唯一一次最严重的危机令一位私兵队长身受重伤，还是先前发疯逃进遗迹深处的自己人发动的舍命袭击。
莫名其妙大功告成，然而这时再想撤退却……
思绪回到现在。
“哎……不是我一心求死，而是我们别无退路了啊，”意识到三位队长的忠诚，老管家绝望道：
“半个小时以前，我就未曾再触摸到任何墙壁了，你们有人摸到过吗？”
一阵沉默。莱基能感到肩头的手臂在颤抖。
这种时候，身为统兵者的莱基越是需要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他解释道：“现在我们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唯有走向声响发出的地方才有破局的可能。
想想刚才那段甬道复杂的程度，即便现在我们掉头往声响反方向走，也十成十不可能找到正确的通路回到外面啊……
等等，你们看到了吗？！那东西，就是声音发出的地方，就在眼前！”老管家突然歇斯底里地叫嚷起来，将后面的三个瞎队长吓了一跳。
“什么？！”
“不！大人……大人他疯了！我们都已经瞎了啊！瞎了……瞎了还怎么看到东西？！”
“等等！我也看到了！是一个晶体，不知道什么材质，是它发出的声音，就在我们面前旋转着，是……是一个规则的正八面体。
你们看，手掌那么大的，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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