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问心之炼

        在一座田园之中，自己已经不需要为了人间的一切事情而烦恼，因为自己已经过上了可以称之为天伦之乐的日子，注视着葡萄架，身边的是自己妻子，自己的一生已经别无所求，这样的美好时光，令人难以舍弃，想要一直沉沦于其中。
“要尝下番茄吗？我认为它快要成熟了。”
“那当然是要品尝一下了。”
摘下那鲜红的果实，可口的酸甜味在自己的口腔之中蔓延开来。
“好吃。”
自然而然的发出感叹。
“爸爸，那个……我想要去后山探险。”
“……这种事情应该去询问你妈妈。”
毫不客气的将女儿提出的难题丢给自己的妻子，对此得到的是美丽妻子那表明不满的眼神，也就是翻白眼。
“我认为你可以和他一起去。”
皮球被踢了回来。
“爸爸……”
“我原本还打算就这样躺在摇椅上欢度时光的，不过既然是我们小公主的要求，那么我当然是义不容辞啦～”
面对女儿那充满渴望祈求的眼神，除了答应之前没有其他的选项。
这是快乐并幸福的时光。
……
自己终究还是贪婪的家伙，还希望获得更多，想要更多的时间去陪伴自己的妻子，莫诚颐的寿命即将抵达终点，如果不突破到七转修仙者层次，在数年之后，她就会死亡。
“已经够了，我已经享受到了所谓的幸福，就这样死去也没什么不妥……”
“不要自欺欺人好不好？你肯定会舍不得我们的，只是不希望我为了你去冒险，但是，给自己一点信心好不好，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丈夫，是你的所爱之人，能够被你视为爱人的家伙，这时候怎么可以放弃？我一定会成功的，你只要等待我的好消息就好了。”
“……我跟你一起去。”
“………………”
沉默与思考。
“小心一点。”
就像是自己相信莫诚颐一样，莫诚颐也相信自己。
……
“成功了？”
有点不敢相信，整个过程异常的顺利，没有遇到难以解决的危险，晋升七转修仙者的过程实在是……太过于顺利了，顺利到夕仪都有一点不相信这是现实。
“嗯，成功了。”
当事人都这么认为，那么就当做是这样好了。
“因为我们是天才所以轻轻松松的成功了。”
就这样说服了自己，因为那过于幸福的日子，让他逐渐沉沦其中，不愿意思考其中的含义。
一切都太过于顺利了。
……
看着女儿一点点长大，自己与妻子也在逐渐老去。
似乎生活已经别无所求了。
数十年过去了，期间一家人去旅行了，看到了优美的景色，有从高空俯瞰九州的经验，也有在海底世界游玩的经历，地底世界也探索过了，在那里遇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用担心我——无涧』
这一句话勾起了夕仪许多的回忆，但是仔细思考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无涧……”
默念着自己原本不应该感到熟悉的名字。
……
“你也差不多应该察觉得了吧？你的想象力是如此的贫瘠，根本无法很好的描述美好的未来，果然还是破灭的未来比较适合你。”
如同鬼魂一般的事物在嘲笑着自己，他有着与自己一样的外表，他就是自己。
“承认什么？”
不愿意承认，不愿意回答，不愿意多想，害怕这些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事物被摧毁。
“不要再嘴硬了，自欺欺人的感受就那么好吗？察觉到的事情，是无法再一次掩盖起来的，各种各样的意外会不断出现，越是美好的梦，越是给予你不真实的感觉。”
已经逐渐感受到了，自己的悲哀，就连对于美好事物的想象，也只是停留在田园生活。
“……”
看着变得沉默的对方，叹气了，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那么——可悲可叹的一个蠢货，就连自己的梦，都无法做到完美，必须是悲剧才能够让你感觉那才是正常的，哈哈哈哈……果然，那样明亮如太阳的事物不是我们可以享受的。”
扶住自己的额头，放声大笑起来，这是自嘲的笑声，就连在自己的梦中也要担惊受怕，笑得很癫狂，疯狂到快要落泪。
“我是清醒的，我已经与莫诚颐结婚，我们还有一个孩子，她就像是天使一样，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这样的事情谁会接受！”
极力的否认，就像是做着最后一次的挣扎，但是这是无用的、无意义的事情，真相已经大白，任何掩饰都已经无力回天。
“看到你，就会开始思考为什么你这样的蠢货会是我？为什么呢？可以告诉我答案吗？你不是想要变得与众不同吗？还是说，这样的生活就可以让你满意？！我可不记得自己是如此令人厌恶的存在，可恶，就连这样的满是破绽的谎言都不愿意揭穿，就愿意如此平凡的死去？永远沉浸在梦境之中，怎么可能啊！开什么玩笑！我才不愿意如此憋屈的死去！给我站起来！快一点清醒过来！你以为这样沉浸于梦境之中就可以获得幸福，怎么可能？！我们可是知道的，现实是如何的残酷，天下哪有如此美好的事情！”
如同咆哮一般，尽情的宣泄自己的不满、怒火，因为面前的人是夕仪，是自己所以没有关系！
“但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应该追求什么？”他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仿佛随时都可能哭出来。
追求实力的终点不就是为了这美好的未来，现在的自己选择跳过所有困难，直接享受最后的幸福。
“我什么时候变得像是你一样软弱了？不是一直叫嚣着要反抗命运？莫诚颐……她希望你将感情寄托在不真实的存在上嘛？醒一醒！这里的一切都不过是你所幻想出来的虚假之物，就像是小孩子的过家家一样，还是说，你这样就满足了？！”
虚假之物终究是虚假之物，无法代替真正的事物，真正的世界更加丰富多彩。
“当然不会就此满足，然而现实中的一切除了痛苦之外，什么都并没有，那么为什么不在梦境之中永远沉沦下去！我的这个选择有什么问题吗？正是因为知晓现实中的残酷，才会选择逃避！”他变得自暴自弃起来，说完之后的他就像是被抽掉了全部的气力，无力的身躯站着不动充满死气。
现实中全部都是压抑的事情，自己的实力是如此的弱小，根本无法反抗他们，就像是之前自己明明获胜了，但是却因为强权的压迫而成为失败者。
“逃避有什么用？！事情会变得越来越糟糕，不行动起来就永远没有机会！未来还没有确定！你还有机会！不要轻易放弃啊！混蛋！！”
提起他的衣领，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原来是如此的瘦弱，如此的无力，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轻了，带着怒火的瞳孔直视着这过于软弱的自己，他是如此的令人火大！
是要让自己一拳将对方打醒？
“然后呢？然后呢？！未来什么的，我已经受够了！就这样放弃有什么错？！”
沉迷在这个温暖的世界，与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女儿一直在一起，即便是知道她们不过是虚假之物也没有关系的。
因为，自己已经太累了。
“想一想你杀死的人，想一想他们的嘲笑！想一想命运这个该死的、傲慢的、无礼的、根本不在乎他人感受的贱人！你就这样让他们一直小看你？让他们肆意欺辱你？你难道不想报仇？那个叫做隐石的老头，你就放过他？不将他扒皮拆骨、挫骨扬灰怎么可以罢休？！还有在霏城主那里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你难道就不想让那个没脸没皮的贱人向你屈服，向你道歉？”
“………”
沉默了，自己是最了解自己的存在，就像是面前之人所说的那样，自己当然还铭记着这些事情。
“不甘心对吧？换做其他人也会不甘心，也会因此而选择逃避，但是不要忘记了，你是被莫诚颐爱着的人，你是一位不甘于平凡的人，你是我，一个名叫林夕仪的天才，你怎么可以跟那些放弃抵抗的废物一样！”
自己为了修仙杀了多少人，为了财宝而做着暗杀者的工作，从本质来说，夕仪这个人已经扭曲了，但是这样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我想要与他们不一样，我想要成为天才，不，天才还不够，想要举世闻名，想要让他们知道，即便是我这样的人也可以获得超乎想象的成就。”
听上去有点可笑对吧，但是那又如何？勇敢的表达出自己的愿望，难道是一件要被嘲笑的事情吗？难道说一定要像那些半途而废的家伙一样才可以？那样的话仅仅是如同他们所愿，他们当然不愿意看到一个不同于他们的家伙，正因为他们放弃了，所以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夕仪的坚持。
“就是这样，不愧是我！短暂的悲伤又如何，即便是不知道何为幸福又怎样？这些听上去就十分悲惨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习惯的事情，是家常便饭，所以我会一次次的克服困难，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经历过各种各样的事情，从童年开始就没有一件好事，被欺辱、被践踏的自尊心从来都没有消失不见，它依旧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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