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3-480.惺惺相惜

        “都是一样的人，不见得谁比谁更讲规则。”张敏儿轻扯了下嘴角，摇头说道：“你和我算是一辈人，在商场上经历得也不少。我就不相信你不明白，他们这些人呀，规则当然要有，但都是用来约束别人的。”
“怎么说呢......”杜曼玲笑笑说道：“一个公司的规则就像一个国家的法律，让身在这里的人有了行为规则和边界，还是很有必要的。至于说约束谁，我倒觉得是约束了大多数人，而懂得规则的、或者制定规则的，则会找到规则的漏洞并利用它来获利。”
“但你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规则，这世界得乱了套。”杜曼玲强调说道。
“这点我承认。”张敏儿点头。
“所以Janie这次可能是真有事。”杜曼玲说道。
“她一个做流程再造的，最多是流程做得不好，影响地区业绩了，还能有什么？”张敏儿沉声说道。
“她以前有个下属，在Duk的安排下参与了西区的实验项目。”杜曼玲搅动着杯里的咖啡，缓缓说道：“Janie当时还与产品部驻中国区的开发总监联盟，就是为了控制西区的业绩爆发，以阻止总部将各外设机构的营运流程完全本土化。”
“完全本土化之后，外设机构会增加职能部门，销售部的责任更单一，有些功能要下沉到更一线吧？”张敏儿敏锐地反问杜曼玲。
“确实，所以当时我和Janie是有共识的。但只是目标共识。”杜曼玲说道。
“你倒是会撇清关系。”张敏儿不禁冷笑：“我说杜总，你这样欺负一个后辈真的好吗？”
“不是我要欺负她，这次同样要审计其它区域，这也是上头把我召回来的原因。他们想了解我有没有做手脚，如果有，趁早招了，他们还能想办法保我。省得审计出来有问题，我就得滚蛋了。”杜曼玲也不生气，只是微微笑笑，解释说道：“但Janie的上级已经被干掉了，Duk最多是不理会，绝不会保她。所以她完全没有消息。”
“所以你是在好心知会我？”张敏儿轻挑了下眉梢，嘴角的笑意显得不那么真诚。
“说实话吧。”杜曼玲放下手中搅着咖啡的勺子，一脸认真地看着张敏儿说道：“Janie已经没有自救的机会。而Tina会出卖她，这时候我若出面，便是惹火上身。”
“她有没有自救的机会我不知道，毕竟我不是她、我对你们公司错综复杂的关系也不熟悉。但至少，你是不想让她留下来？”张敏儿一字一句地问道。
杜曼玲沉然说道：“在这次审计过后，总部就会裁撤职能平台，将各职能沉到大区和外设机构。那么全面推行完全本土化流程势在必行。”
“这套流程是Janie做的，她知道从哪里开始、怎么推行、推到什么地步是最适合的。”
“如果她继续留在公司，首先开刀的就是中国Office。你刚才也说了，销售部就真的成了一个简单的销售部，其它职能要么旁落、要么下沉，那我这个首席做得还有什么意思？我就自动降级成为一个销售经理了。”
“所以我是想和你说，这次的审计我不会推波助澜，必竟我们合作三年，我对她是有些感情的；但我也绝不会出手相帮，她最后能怎么样就看她自己的应对了。”
张敏儿低头头，边搅动着杯里的咖啡边听杜曼玲说话，在杜曼玲说完后，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沉默许了许久后，才抬头看着杜曼玲问道：“你和我说这些的意思是什么？让她主动离开？”
“有这个意思，但我也知道可能性不大。”杜曼玲摇头说道：“她这个人，脑子一根筋，很难说服。我是希望到时候她若有事，你不要怪我。我们交往这么多年，你该知道我是个将事业看得大过一切的人，这种事我不主动去动她，已经是给了你面子了。”
“谢谢。”张敏儿皱着眉头，敷衍着说了句谢谢后，也再无他话。
她知道杜曼玲确实是她自己说的那样的人。但她不知道杜曼玲说的给面子这话有几分真心，毕竟，她们交往时间虽不短，但也都是有竞争有合作，商业关系大于朋友关系，相互能聊得来，也不过是因为同为女性企业家的惺惺相惜而已。
张敏儿思索片刻后，对杜曼玲说道：“竹西是个对自我有把握的人，我暂时就不替她操心了。至于结局......任何结果，我都不怪你。”
“谢谢。”杜曼玲咧嘴笑了，像是至此才松掉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知道你要来伦敦，我在被老板训话的时候还想办法弄到这些资料，就怕对你不好交待。”
“我们两个呀......”杜曼玲叹息着说道：“是做对手做出感情来了。我有时候也想，很多事情我是瞧不上你的，怎么就和你聊得来呢。后来想想，渝市也只有一个你说得上话。”
“寂寞呀。”
“好像我多瞧得上你似的，端着外企精英的架子，作做得很。”听了杜曼玲的话，张敏儿不禁大笑起来。
果然是如此，她遇到为难事情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也是杜曼玲。从没将她当作朋友，却又与她似友非友的相处着。
很奇妙的一种感觉，但......还不错。
“这份礼物我就收下了，竹西的事情在不影响你自己规划的前提下，尽量手下留情。”张敏儿端起咖啡杯又喝了一口后，拿了资料起身准备离开。
“行的。”杜曼玲点头。
“我在瑞士和伦敦走了一圈后，觉得渝市这项目大有可为，我劝你也别将S&P一个区区首席的位置看得太重。”张敏儿在等杜曼玲结了帐后，与她一起边往外走边说道：“你在S&P做了快十年了，也该换换环境、换个脑子、在事业上换个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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