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3-438.半程陪伴

        “还蛮会算帐。”张敏儿敛下眸子，喝了一大口汤后将碗放回到桌上，对姜竹西说道：“你们有自己的想法，我就不给意见了。”
说完后又看着黎路说道：“所以你考虑自己的安排，我不需要你陪。”
“我想陪你。”黎路笑着说道。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同情我了？”张敏儿轻哼一声，脸上仍是笑意盈盈的。
“你今天晚上一直在强调你不需要人陪、不需要人同情......”黎路看着她，声音轻轻地说道。
“……”张敏儿脸色微变，沉默了片刻后便站了起来，边往楼上走边说道：“我给竹西的妈妈准备了一些礼物，你一会儿帮竹西拿到车上。”
“竹西出发前检查一下车况，路上顺利，代我向你妈妈问好。”
张敏儿说完后，人已经上了一半的楼梯。
“好的，我到家后给您打电话报平安。”姜竹西连忙放下手中的碗，起身向前走了两步。
张敏儿沉默着继续往前走，一直到她转到了楼梯的另一边，姜竹西才将目光从楼上收回来，看着黎路说道：“对一个骄傲的人，最不能做的事就是揭穿。”
“……我希望在家人的面前，她能卸下强装，放轻松一点。”黎路低下头，神情有些懊恼。
“你对家人的定义是什么？”姜竹西反问。
“我......”黎路抬头看她，一时语结。
“路路就是不会说话。不过董事长也从来不和他计较。”张姐走过来看着黎路说道：“谁让你是她儿子呢。”
姜竹西微微笑笑，低头将碗里的汤喝完后，拿纸擦了下嘴角，接着刚才的话说道：“我在我妈面前况且还要藏几分心事，更何况是大人在我们面前。”
“我知道了。”黎路勉强笑了笑，起身对姜竹西说道：“我送你到路口。”
“不用。”姜竹西拿了外套，与张姨说了声再见后，边往外走边对黎路说道：“送也不过是开车跟在我的车后面，有什么必要。”
“你这个人真是......”黎路接过张姨递过来的几个盒子，皱着眉对姜竹西说道：“你感觉不到被人牵挂吗？”
“干嘛要牵挂？”姜竹西侧眸看了他一眼，不解地问道：“我又不是不识路、又不是没走过、更不是去了没吃没喝……黎路，我是回家，回我妈妈的家，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你有什么可牵挂的。”
“谢谢。”姜竹西对帮她开门的张姨说了声谢谢后，继续说道：“你看你在这里我就不牵挂，张姨肯定将你照顾得很好，公司若有事董事长也能贴身指导。你会很好的。”
“……好吧，你说得对，很对。”姜竹西的逻辑让人无法反驳，这让黎路更觉得无语。
“小姜和董事长一样，会讲道理。”张姨呵呵地说道。
“我像董事长吗？”姜竹西咧嘴笑了。
“走了。”
“张姨，你先进去吧，外面冷。”
黎路推了她一把后，伸手拍了拍张姨的肩膀，让她先回屋去。
“那你到底送不送？”张姨停下脚步问他。
“送到高速路口。”黎路说道。
“我觉得小姜说得有道理，两个人又不开一辆车，又说不上话，你送这一点儿路没意思。”张姨小声说道。
“张姨你是没开过夜路，一个人在路上、和两个人在路上的感觉是不同的。”黎路轻声说道：“有时候你跟着一辆陌生人的车在同一条高速上跑，都会感觉是自己的伴儿。”
“……真的呀，那你去吧。”张姨还想说让他在家里陪张敏儿守岁，但听他这么一说后，抬头看了走在前面的姜竹西一眼，又觉得她一个小姑娘也很不容易。虽然没有呆在婆家、但也没闹着让老公陪她回娘家。
毕竟妈妈离婚早，一个人把孩子拉扯这么大，大过年的还孤孤单单一个人，想想也够凄凉的，是该回去的。
“张姨你进去吧，你去和我妈说说话，不用给我等门。”黎路点头，快步跟上姜竹西的步子。
*
“喂－－真的不用送啊。”姜竹西见黎路用遥控器打开了他的车，当即皱着眉头拒绝。
“不是送你，就是出去逛一圈。”黎路外着脑袋看着她。
“……随你。”姜竹西瞪了他一眼，拉开车门上了车。
黎路咧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在看着她发动车子后，这才返身回到自己的车里，打开夜灯跟在她的车后。
他以前不懂姜竹西怎么那么不解风情，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她是社会上的女性独立论调影响了她。后来和她妈妈相处的次数多了才知道，妈妈虽然足够地爱她，独立抚养她的艰难，仍然让她不能给她足够的陪伴、不能照顾到她成长过程中许多关键时刻。而她自己也因为主动促成了父母离婚，心里便一直将照顾母亲当作自己的责任，从小就把自己当作一个成人来对待。
自责与担当偷走了她的童年，那样坚硬的外壳之下，她是真的不懂得柔软。但他希望她懂、希望她拥有。
*
很快，车子开出街路驶入环成高架，整条路上使只有他们两辆车，安静、空旷得像拍公路大片的。随着车子一路向前、路边的风景毫不犹豫的被抛在身后，那种由黑夜与速度而生出的孤寂感便自然而然地生了出来。
黎路就这么一路盯着姜竹西的车子，在空旷与速度制造出的孤寂里，感到一种软软地、温柔的情绪。
市内的路很快，不过三十分钟就到了高速路口。前面，姜竹西的尾灯连续闪了两下，黎路立即回应了一个双闪，然后便看见姜竹西打了转向灯、然后加速驶进了高速，待到黎路将车停在路口的临时停车区再定睛往前看时，已经看不见姜竹西车子的影子。
“这个人……”黎路笑着摇了摇头，还是给姜竹西发了条信息过去：“音乐声音放大些、速度放慢些，到了给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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