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3-440.老家的新年

        “倒数跨年了。”张姨又补充了些零食进来。
“有竹西的电话吗？”张敏儿扭头问黎路。
“还没有。”黎路低头刷了一下导航，计算了一下路程时间后对张敏儿说道：“应该还有四十分钟。”
“嗯。”张敏儿闭上眼睛，听着电视播音员倒数的声音，过去一年那些好的、不好的事情，如同画页一样在脑子里飞快的翻过。
黎路则编辑好祝贺词，在播音员倒数到1的时候给林渝发了过去。他还是没敢给姜竹西发任何消息，她现在高速上应该已经进入到一个平稳又疲倦的状态，是稍一走神就会出现方向盘打偏的时候。
至于老家的奶奶……这个时间应该睡了吧。黎英棋发不发呢......黎路在心里犹豫着，手里编辑着各种信息，一一发给了同学、员工、供应商、客户......
*
“路路给你拜年没有？”老太太的双手边搓着麻将，边伸长脖子去看黎英棋的手机。
“他这时候忙着呢，要给客户、供应商拜年。员工们给他拜年，他还得一个一个的回。”黎英棋下意识瞟了一眼放在手边的手机，故作淡然地说道。
“那也要先给家人拜年吧。”坐在老太太对面的姐姐、黎英棋的大姨轻哼着说道。
“他没这个习惯。”黎英棋解释说道：“他一个人在国外念书的时候，都不给我和他妈发消息的。”
“但是会发红包。”老太太对坐在对面的大姨说道：“我们路路大方呀，我看他给英棋、还有敏儿一次都转帐一万块。那时候他还是个学生呢。”
“也就一次，那年拿了实习工资。”提起红包，黎英棋抹着盘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当即说道：“我真是糊涂了，今年还没给他和小姜发红包呢。”
“你和敏儿都离婚了......也是，你就发吧。不过你现在的收入......”老太太说话时看了一眼对面的大姨，又将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爸你帮我打一圈。”黎英棋起身将位置让给了一直在旁边看牌的父亲，然后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哪儿有老子给儿子先拜年的。”大姨嘟哝着说道。
“城里人和我们不同，你少说两句。”坐在黎英棋对面的大姨夫轻斥着说道。
“城里人不是中国人？中国人就得讲究百善孝为先。”大姨的声音自然的低了下来，但仍然没有停嘴。
“你别管英棋怎么和儿子老婆相处。”大姨夫皱着眉头，显得有些粗鲁地说道：“城里人有城里的孝顺的方法，你不知道就别瞎掺和。英棋离婚，就是你们这些女人瞎掺和给闹的。”
“我掺和什么了？我又没让他在外面玩女人！”大姨妈不高兴被丈夫教训，却也不敢发脾气，只是更加用力的搓着牌、说话的声音却低得几乎让人听不见了。
“大姐，你这是什么话？”老太太听着不高兴了，当即霸气地推倒了面前的牌，指着对面的姐姐说道：“要是没有英棋，敏儿认识你是谁呀，会安排你家姑娘小子进厂子工作？”
“现在他离婚了，你还幸灾乐祸是吧？他就算离婚了，也比你家英华强，他学是高中老师、他的学生遍天下。”
“唉呀，我也就是说说。我就是想说，英棋和敏儿离婚是他们自己的事，和我没关系的麻。”大姨讪讪地说道：“原本也是，英棋这么好的孩子，是你家媳妇没那个福气。”
“这还差不多。”老太太这才重新开始捡牌，但在捡了两圈后，又不高兴起来：
“老头子你洗的什么牌呀，真是。”
“英棋、英棋，你来把你爸换下去。”
“……”
*
黎英棋拿着手机在屋外的树下站了良久，终于还是给黎路、姜竹西、张敏儿、和张姐每个人都转了个红包过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从心里上还没有适应离婚后与家人的关系。在他的心里，张敏儿与黎路永远是家人，无论法律关系怎么变化，他们永远会关心彼此、永远会惦着彼此。
“谢谢爸，也祝您新年快乐。”黎路收了红包，很快回了信息过来。
“谢谢黎老师，黎老师新年快乐。”张姐也很快回了消息过来，只是她虽然没有说拒绝，却也一直没有收红包。
至于张敏儿，更是连一句话也没有，红包当然也没有收。
黎英棋轻扯了下嘴角，自嘲着苦笑了一下。对张姐和张敏儿的态度他都没办法介意，但姜竹西既不接红包、也不回消息的做法，让他很是恼火，直觉得这个女孩的家教太差了。
只是媳妇毕竟不同于儿子，他不满意可以直接教训。现在他也只能自己生闷气，拿姜竹西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黎英棋独自咽了好几下口水后，才又给黎路发了条信息：“一会儿记得给爷爷奶奶拜个年。”
“好。”黎路应得爽快。
黎英棋的心情却更差了－－这说明他并不是在忙，而是真的没打算给两个老人家拜年。
但......现在的他又能说什么呢。
黎路因为公司的事情而被老家的人围攻，他求情遭拒后，心里生气，觉得他完全被张敏儿教坏了，所以也不想再主动联络他。黎路便也一直没有主动和他联系过，就算是过年，也没主动说声新年快乐。
他现在......就是一个失去了妻子、同时失去了儿子的、可怜地失婚男人。
*
“给路路发红包了？”看见黎英棋进来，大姨又讨好似地一脸笑容地问道。
“英棋把你爸换下来。”老太太用手肘撞了一下老爷子，将他赶下了牌桌。
“英棋说客户电话多，明天早上给您和爸拜年。”黎英棋帮黎路撒了个慌。
“路路刚刚给我打电话了。”老太太笑眯眯地说道：“还给我转了个大红包。”
“一万？”大姨撇了下嘴角，一脸嫉妒又不相信的样子。
“反正比孙子给你的多。”老太太轻哼着，停了手中的牌，拿起手机给黎英棋看：“你看，路路给我发的红包，8888，可以吧。”
“比给我的大。他还是最孝顺您。”黎英棋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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