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3-419.前婆婆

        “我就是说，我妈永远拒绝不了我奶奶。”黎路用力地摇了摇头后，抓起电话接了起来：“奶奶。”
“你妈是不是疯了，大过年的将那些叔伯阿姨撵回家，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老太太开口就指责张敏儿，那语气理所当然得让人窒息。
“我妈现在不管公司的事，被公司辞退的几个人是因为在拒绝工作安排，给公司造成了损失。”黎路沉静地说道。
“谁过年还在工作？你妈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东西，和你爸离婚了，就把老家的人全赶走。亏得她出事的时候我还为她担心。”老太太这话说得咬牙切齿。
“我过年还在工作。”黎路淡淡说道：“奶奶，我再说一次，我妈现在不管公司的事。公司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决定。公司谁走谁留，依据都是他们能不能为公司做事、愿意不愿意为公司做事。如果既不愿意、也做不了什么，公司也没钱养闲人。”
“我听说他们要告公司，这很好。渝市这边的法律很健全，他们有什么诉求都可以和劳动部门说，劳动部门会来找我。所以奶奶您就别操心了，他们懂得比您多。”
“谁说的？谁要告你？他敢！”老太太连声否认。
“这是法律赋予他们的权利，奶奶您可千万别阻止，否则就是防碍法律公正、还显得我真的理亏一样，这对我很不利。”黎路淡淡说道。
“路路，我刚刚问过他们了，他们没说要告......”
“他们现在家里？”
没等老太太说完，黎路便一肚子火地打断了她。
“是啊，这大过年的丢了工作，也没带钱回来，都没脸回家呢。”老太太叹息着说道。
“准备在您这儿长住？”黎路气急反笑。
“我可不得留着他们呢。你说出了这事儿，说出去都要说你妈无情无义、杀鸡给猴看，作贱我呢，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呀。”
“唉，你说你妈......”
“那您留着他们吧。”没等老太太说完，黎路直接挂了电话。
他最听不得老太太说话，三句不离张敏儿、五句不离没面子，既然这样，就让她彻底没面子一次，看是不是就不能活了！
“老太太仗着自己婆婆的身份，对董事长予取予求。”姜竹西出门接了小火锅进来后，对黎路说道：“所以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得说是董事长的错。这样她才有能继续耍无赖下去。”
“我妈是有错，就不该这么惯着她。”黎路放下手机，从姜竹西手里接过小火锅放回到餐桌上，愤愤地说道：“你当她是弱者，她偏恃弱凌强。”
“照说老人家应该看得清现实。董事长和黎老师离婚后，她在董事长这里再无特权了呀。”姜竹西不解地说道。
“董事长刚才不是给我打电话了吗。”黎路轻哼着说道：“她倒是将董事长的性子给拿捏准了。”
“董事长不见得是为了老太太的面子。”姜竹西轻声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不干活的那些人，平时会将部门里其它人聊天的闲话都说给董事长听。”
“是，但这并没有什么价值。”黎路说道。
“他们的价值不是工作本身，而是向董事长传递消息。传递消息的价值也不在消息本身，而在‘传递’这个行为。”姜竹西缓缓说道。
“……”黎路沉默着。
他不想承认张敏儿在不断的妥协中，也有对老太太的利用在里面。看似总是老太太无理，不仅强塞人到公司、还要满足他们少做事多挣钱的要求；实则张敏儿利用这些人不当的入职渠道让他们产生愧疚感，以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她传递部门消息。以达到既让被安排工作的人感谢她、又将公司管理握于掌控之中、还被人视作对公婆孝顺下的无奈……
一举三得，可谓高明。
“她本意不是这样。”黎路低声说道。
“当然，将坏事变成好事、化被动为主动，是优秀管理者才有的能力。”姜竹西笑笑说道：“你不这样认为吗？”
“我......”黎路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我原本也和你是一样的想法，但我总觉得董事长不是那种被动挨打的人。”姜竹西温声说道：“我想了许久，才想通这个道理。在家庭里，她强黎老师弱，所以她得示弱，才能取得家庭关系的平衡。”
“公司里，她也同样顾忌黎老师的自尊，所以必须对这些人无条件接纳，才能让黎老师不难受。”
“她将公司从小做到大的经历，让她对贴身式管理更在行，于是这些无用之人在这种管理模式下也有了自己的价值，这叫人尽其用。”
姜竹西拍了拍黎路的肩膀，笑笑说道：“这些本事，够你学呢。”
“你真认为这是本事？”黎路反问。
“你为什么要在乎我怎么认为呢？”姜竹西接着反问。
“……你是不是也在平衡我们的关系中，悟出董事长的示弱策略？”黎路再问。
“我没有董事长那么强，而你也没有黎老师那么弱。”姜竹西微微笑笑，沉声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将一个人放在属于她的位置上去判断她的行为，而不是用你的想象去判断。”
“她是创业者、她也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媳妇。”黎路哑声说道：“你没有经历过我们在老家的那种现场，你并不能完全理解她在处理媳妇和妻子位置时候的状态。”
“……”看着黎路的阴郁与沉重，姜竹西沉默着，觉得自己的分析是不是错了？
“她做公司或许是八面玲珑，但对亲人，她没有你想的那么精明会算计。”黎路轻声说道。
“Sorry，未窥全貌、不予置评，是我的错。”姜竹西见他看起来有些难过，连忙道歉。
“有机会我问问她，到底她是我想的那样、还是你说的那样。”黎路咧嘴一笑，轻声说道：“你不是拿她当偶像吗，觉得她无所不能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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