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3-408.少年夫妻老来伴

        “你是不是不高兴？”黎路走过去蹲在她的腿边，低声问道。
“没有啊。”姜竹西用手拍了拍眼睛，在完全适应光线后便站了起来：“下去吧，吃完点心回去，我将明天要带的资料整理一下。”
“你有没有对我失望。”黎路缓缓站起来，看着她问道。
“有啊。”姜竹西笑着说道，在看见黎路变了脸色后，才又接着说道：“你好像没了刚认识时候的锐气和勇敢。”
“……我怕你觉得那样的我太幼稚、不可靠。”黎路辩解说道。
“难道纠结犹豫、不敢做决定，就是成熟可靠吗？”姜竹西反问。
“你心目中的成熟是什么样子？”黎路看着她，一脸认真的问道。
“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面对自己的选择，哪怕有时候它并不阳光和美好。而不是总想着有人像你妈妈一样替你做决定、帮你担责任。”姜竹西看着他沉声说了一句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黎路听到大门 ‘砰’一声被关上，黎路才知道姜竹西离开了。
黎路缓缓走到楼下，看见下午才回来的张婶儿。
“竹西刚才走了，你们吵架了？”张婶儿问道。
“没有，她公司有事。”黎路拉开椅子在桌前坐下，看着一桌的点心热茶，慢慢地吃了起来。
“唉，早点儿和我说，我用打包盒帮她装一份。我听小李说，今天中午都没吃饭呢。”张婶儿走到黎路身边，熟练地帮他倒了一杯热奶茶。
“嗯。”黎路低声应着，整个人显得有些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路路，董事长准备怎么处理这房子？”张婶儿在给黎路倒了茶后，拉了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卖了。”黎路说道：“不过不确定她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处理，最近都忙。屋子里的东西你按我给你的文件分类打包，该留的先送到我的公寓去；不留的就送人，送不掉的就在二手市场卖掉。您要是暂时没有别的安排的话，就还是先住在这里。”
“我是没有别的安排。”张婶儿叹息着说道：“那董事长准备以后买新房子？黎老师要是回渝市，也没地方住了？”
“张姨，那你到底是在关心我妈什么时候买新房子、还是担心我爸回来没地方住？”黎路轻扯了下嘴角，笑笑问道。
“都关心。”张婶儿嘟哝了一句后，又认真地问黎路：“路路，黎老师会和那个三结婚不？”
“……我不知道。”黎路的脸色微变，有些艰难地将口中的点心咽下去后，才低声说道：“他们原本是交易关系，但以后会怎么发展，谁知道呢。”
“也是董事长太强势了，黎老师在家里没地位。一遇到那种千依百顺的小女人，黎老师是抵挡不住的。”张婶儿点头，一会儿后又摇头：“当时两个人结婚的时候董事长就是这样，她又不是今天才变强势的。说到底还是黎老师的错。”
“是。”黎路点头。
“还有你奶奶。”张婶儿埋怨着说道：“如果没有你奶奶的掺和，隔三岔五弄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亲戚来公司，让黎老师在董事长面前抬不起头来。依黎老师的学识人品、风度口碑，在外头也是给董事长/长脸的。他也不会总觉得低人一等，变得敏感气气，要去找在外头的女人那里找存在感。”
“问题还是在他自己，没有人逼他同意奶奶的安排、也没有人逼他去找小姐。他就是以孝顺为借口掩饰自己的无能。”黎路淡淡说道：“您这么想、别人也会这么想，要么怪我妈太强势、要么怪奶奶太多事，反倒认为他这个犯错的人情有可缘了。”
“……我说的也是事实。”张婶儿皱了皱眉头，觉得黎路说得有道理、却又觉得自己的分析更有道理。
“是事实，他想找自尊，离了婚随便找。他想孝顺，自己有本事就开个厂子，把全村的人都弄进去，随便他们玩。”黎路吃完面前的一盘点心后，看着桌上其它的点心，犹豫了了下后，还是放弃给姜竹西打包。
“张姨，我先走了，这里就拜托你了。”黎路起身往外走去。
“路路，你要好好处理和小姜的关系。现在的小姑娘都是被爸爸妈妈宠着的，自己又漂亮又能干，可不兴在婆家受委屈的。”张婶儿起身将黎路送到院子里，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怎么都是向着董事长的，但她强势、爱训人，总想安排别人，小姜在她这里，怕是还有关要过。”
“不会的，董事长现在不管公司的事了、竹西也有自己的工作，她们之间没什么矛盾。”黎路冲着张婶儿挥了挥手后，便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路上慢点儿。”张婶扬声交待了一句后，关上门回到客厅，坐在那里看着桌上那些动都没动过的点心，心里只觉得难受。
她再不喜欢黎英棋，也不希望张敏儿和他离婚。
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年轻的时候哪怕再不好，等老了也还有个人在身边相互扶持。否则哪怕你再有钱、请再多护工、住再好的养老院，还不是把命交到别人手上？
再说，就算再找一个，张敏儿都五十多了，要找也恐怕也只能往六七十里找，到时候还得照顾别人，多不值当。
唉......
张婶儿一心为张敏儿操心，觉得她命不好。不到四十双亲就走了、现在刚过五十又离了婚。还只有黎路这么一个孩子，孩子结了婚又有自己的小家。如果不孝，她还是自己一个人；如果太孝顺，怕又是像黎英棋这样，让他的小家不得安宁......
总之怎样都不如有个原配的老伴儿在身边来得好。
*
“车我开走了。”黎路在上了网约车后，才收到姜竹西发来的信息。
“回家了吗？”黎路回消息问道。
她在任何时候都将自己照顾得好好的，只要旁人不给她找麻烦，她便永远也不会麻烦到别人。
这确实让黎路很放心，从不担心她会因为生气、因为忙碌而照顾不好她自己，却也让黎路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
哪怕结婚了，也仍然没有跨过去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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