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3-406.黎老师的道理

        “是。”黎路转过身将双手圈在姜竹西的腰间，看着她说道：“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当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还是会生气。”
“这就是黎老师说的亲情。”姜竹西叹息着说道：“黎老师今天的话，其实也让我想通了很多事情。”
“什么事？”
“他哪句话有道理了，还值得你去想？”
黎路不以为然，松开圈着她的手，拉着她去了楼上他的房间。
“他说的关系里的感情因素啊。”姜竹西轻声说道：“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那个不被父亲欢迎的孩子，所以我对他没什么感情，而且非常讨厌他。”
“但我妈对他总还是有些期待吧，我对我妈做过无数次人性分析和他的行为推理，就是要告诉她，这个男人不值得期待，必须完全放下他。”
“我妈总是表面同意，但每每遇到关键事情，总是纠结要不要通知他，表面上是考虑他做为我生物学父亲该有的权利，实际上却是认为他看在与她曾经相爱的份上，对我这个所谓爱情结晶多少要有点温情。”
“你说这期待多可笑。”
走到三楼，姜竹西转身靠在栏杆上，看着黎路说道：“但那是她的感情啊，我不理解、也不能强迫是不是？”
“我想黎老师话里的意思是，人与人之间产生了链接和关系之后，就不能以完全理性的逻辑去对待。在链接的过程中生出的那些感情、那些温度，是关系中每一个人专属的体验。”
“就象我想陌视我的生物学父亲，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却是愤怒和憎恨。”
“我为什么面对别人没有这样的情绪呢？”姜竹西看着黎路笑了，眼圈却是红的：“因为血缘这个东西......是物理链接之外的一种天然牵绊，总让人有所期待。”
“是。”黎路伸臂将她拥入怀里，和她一起陷入沉默许久后，才轻声说道：“哪怕失望，也还是有所期待。”
“如果我的成长中，有黎老师这样一个父亲常常争辩，我的成长应该会有许多不同吧。”姜竹西笑笑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感性期待、理性对待。”
“反正......我最大的期待已经达成了。他们离婚以后的生活，我绝对没有新的期待。就当生活给了他们一次重启的机会，重启之后的他们会选择怎么去生活，我乐见其成。”黎路长长地吐了口气，多年来让父母离婚的心愿终于达成，心情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那祝贺你心想事成。”姜竹西笑着问道：“屋子要怎么收拾？我搬家倒是有经验，但缺重要的工具，纸箱。”
“拍照后分类，再做成处理意见文档，张婶会按文档的意见准备好工具，再请人来打包处理的。”黎路说道。
“少爷搬家，果然和我们穷学生不同。”对黎路的搬家方式，姜竹西只觉得叹为观止，但又觉得除了费钱外，确实是省时省力又高效的办法。
“钱是个好东西，用好了就更是个好东西。”黎路拉着她回到房间，边拍照边说道：“你要是需要休息，就在我床上躺会儿，我拍完过来喊你。你要是不需要休息，就陪我说会儿话。”
“所以黎总没有任务安排给我了是吗？”姜竹西笑着问道。
“安排你陪我。”黎路转过头在她唇上亲吻了一下，笑呵呵地说道。
“行，没问题。”姜竹西便收了手机，跟着他在屋子里转悠着，边看他拍照、边听他讲这些物品的故事。
顺便了知道了他小时候的许多事情，觉得他原来还是挺有趣的一小孩儿。后面张敏儿与黎英棋的房间她便没有一起过去，她想着几十年夫妻，总有些不便为外人看见的物品、总有些不便为外人知道的秘密。
于是黎路继续去张敏儿和黎英棋的房间、以及其它各处拍照分类做清单，姜竹西则留在黎路的房间，拿了一本他上学时候看过的小说在手里。
等到黎路拍完全房的物品清单、又回房做完物品分类和处理意见的文档后，姜竹西正好看完了那本小说。
“你初中就看这种有深度的小说，看得懂吗？”姜竹西仰头看着站在面前的黎路。
“当时不是很流行什么青少年读书推荐清单吗，这教授那专家推荐的书单我妈会全部买回来，我爸再按他认为的必读程序给排序，然后按顺序放在我的书柜上，给我做读书计划。”黎路笑着挤进姜竹西坐的单人沙发里，将头歪在她的肩膀上，叹息着说道：“我爸妈买的书我大都不爱看，《摆渡人》、还有《挪威的森林》、还有村上的另外几本都是同学强推的，倒是觉得好看。”
“我不爱看村上，过于细腻了，调子也沉暗得很，看着觉得压抑。”姜竹西说完后，伸手拍了拍黎路靠在她肩上的脑袋问道：“确定今天要住这边吗？”
“算了，没有你的日用品，我估计你也不习惯用别人的。”黎路懒懒地睁开眼睛，手里把玩着她的手，温声说道：“有点儿累了，我让厨房准备些点心，我们吃了就回去。”
“好。”姜竹西点头，便也继续与他挤在这个不算小的单人沙发里，只觉得整个人有种懒洋洋地放松感，很舒服、很从容。
“竹西，年前我们把新房子的事办了吧，拖太久了。”黎路说道。
“好啊。你公寓离我公司实在是太远了，只要晚出门十分钟，到公司至少迟到半小时。”姜竹西叹息着说道：“其实买下我现在住的公寓也挺好，只是那个乔太太......她和乔凌离婚了，房子乔凌会转给小姑娘。”
“乔凌和你说的？”黎路放松的身体略显紧绷。
“乔太太说的。”姜竹西说道：“从成都回来那天我在门口遇着她，她很热心地告诉我在哪儿可以买到那些调料、又很平静的和我说他们夫妻离婚协议的内容。”
“就像普通的邻居聊天一样，我以为她离婚就放下了、正常了。但并没有，说是要看乔凌和我不幸福的结局......”
“我不太能明白她的逻辑，也不懂她和我前面那些平静又热心的交流，到底想表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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