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342.睡不着的夜

        洗完澡后回到床上，姜竹西看到手机上有两个黎路的未接来电，还有一条未读信息。
“打你电话没有接，估计你还在忙着。我这边设备检测完了，我们连夜出发。甲方公司的专业司机开车，我与工程师同行。应该会在车上睡觉了，可能白天会需要开一程。接电话应该不太方便，有事给我留言。”
姜竹西默默看完黎路的留言后，心里有些五味杂陈的难受、又有种重新认识黎路的震憾
她以前没有接触过制造业，脑子中对黎路这样的富二代最好的印象，就是有自己的事业追求、不泡妞不败家。
她不知道做制造业的人，如蒋微那样和工程师一起蹲车间算是日常、如黎路这样像货运司机一样轮流开车、连夜赶路，也只作平常。
更甚于黎路，他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他看到的都和自己一样，是资本市场翻云覆雨的风浪、是数字世界里瞬息万变的市场。这样的人，她以为只会如自己一样选择S&P这样的百年企业、或者选择投行四大这样，在一套成熟的体系里进阶，快速成为一个所谓精英成功人士。
他放弃了这样的机会，回到家族企业里被母亲当作接班人训练着，却又被强势的母亲不认可着。他用日拱一卒的慢速度与经验丰富的母亲博弈着，哪怕被人笑话只能活在母亲阴影里。
她更没想到的是，他能为了成本而蹲守旧生产线几天几夜；也能为了效率，与人换开长途亲自押货，就像一个从底层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老练的生意人一样。
“所以，我还是小看你了吗？你可以做这么多事、也愿意做这么多事。”姜竹西低低地叹了口气。在心里，因为黎路这样的踏实与付出，对张敏儿的固执与违规，也多了几分理解、少了几分气恼。
*
“我从来不知道看房子是这么累的，还要了解好多政策、还有什么朝向、房间见光度什么的，今天花了一整个晚上去干这事，好在已经有了可选的目标。”
“这两套房子的情况是这样，看看你倾向于哪一套，给我个意见。”
姜竹西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敏行和张敏儿的事，所以便也不敢给黎路打电话，只将看房的结果和两套房子的房型图、以及周边环境、还有回家后做的优劣势分析发了过去。
可能是晚班还要替换司机，所以他现在车上应该是睡着了。姜竹西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复，便也就关灯睡了。
直到此刻，紧张又焦虑了一天的情绪才算有时间放松一点，她觉得整个人像散了架一样，就那么一动也不想动地瘫在床上。
只是那么累、她那么困，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白天的时候依着惯性解决着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而每一个问题她都没有时间往深里、往远里去想。此刻安静下来，脑子便不让她休息，将白天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地翻出来让她好好去想。
“Duk的安排只是为了让事情朝着他的方向去发展，但这番安排，能控制的也只是中国Office实验区的结果，总部更高层的决定，其实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Gavin其实不必太悲观，他在总部也还有可为。若总部结构不变，中国Office的流程管理部至少能保持现在的状态。”
“如果Duk的目标达成，他成功升职为营销VP后，将伦敦办公室的功能总部化，将流程、研发这些全部下沉到外设机构，但总部必须为这些职能管理留下接口，Gavin也有可能做流程管理部与外设机构流程发展的接口，虽然功能弱化了，但职位也还是在的。”
“这种情况呢......”
姜竹西捂着被子翻了个身又继续想：
“外设机构的流程管理更趋本土化，这对中国Office的流程管理部来说是好事。唯有Tina这个人，是否会被Duk用作替换自己的棋子。那时候......”
姜竹西在想着，如果不在Tina调回中国Office的时候离职，也要在Duk成功升职的时候离职，似乎不管结局是预测成功、还是真正成功，她都只有离开一途。
“等到那时候再走……恐怕是一点价值也没有了。”
“可是现在走，不也是为了个人得失，而放弃了专业坚持吗......”
姜竹西又翻了个身，对于Duk此番布局的现在与将来，似是想了个清楚、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做决定。
“要不要和Gavin商量呢？”
“还是不要了，一个用暧昧态度对你的男人，怕是会错误的解读、或者利用你的一切态度吧……”
“唉，这么多年，谁也没靠过，现在就更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去让人有机可乘了。”
姜竹西忍不住叹了口气，在又翻了个身后，似乎听到客厅方向有敲门声。
只是当她放下思绪，凝神去听时，那声音又没有了。她想着自己一定是太焦虑了，以至于出现了幻听。于是拿了手机找到一个助眠APP，搜到一个下雨的音频资料，打开后，便闭上眼睛，努力的什么也不想，专心去听那雨声，倒是没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
“我的天！”
“美一？乔美一！”
姜竹西拉开门便看见裹着一条小毯子、缩成一团蜷在她门口的小姑娘倒了进来。
完全没有带孩子经验的她，吃力的将孩子抱进门后，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又摸摸她的手脚，奇迹般的，都暖呼呼的，而且没有发烧。
姜竹西自看到乔美一起就怦怦乱跳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拿起电话给乔凌打了过去：“乔凌，美一在我家门口！”
“你.......你昨天没回家？所以现在也不在家？”
“所以是你太太将美一放在这里的？”
姜竹西的心不禁又提了起来。
“不是？”
“她回娘家，让美一自己呆在家里……”
听说不是乔太太故意的，姜竹西才又重新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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