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310.明的条件和暗的条件

        “我没钱投。”吴厂长赌气说道。
“所以呢？”黎路反问。
“……小黎，企业是有经营自主权的吧？你在国外读过书上过班，你说国外不会有干涉企业经营自由的事情发生吧？”吴厂长一脸烦躁地问道。
“国外企业如果出了您这样的事，会被罚到破产。”黎路笑笑说道。
“……”吴厂长一阵哑然，讪讪说道：“天下就没有好做的生意。”
“据有了解的案例来看，市里如果需要企业承担新的社会责任，就会给相应的支持，所以我建议您了解一下全国各地，凡有您这样情况的企业都拿到了什么支持，然后理个思路，要怎么去和市里谈。”黎路见他忿忿的样子，不禁失笑。
想着这生意人，果然是不知足的。
若不是渝市有促生产、保经济的政策，吴厂长一套排污设备处理三套设备的量，早被警告关停了。这么多年环保处也只常来查查他的排放方式、监测一些空气和饮用水指标，大多数时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竟然还觉得生意难做。
如果他这处理废水的生意都算难做，天下真没有好做的生意了。
*
“谈条件？”吴厂长一下子来了精神，看着黎路问道：“依你的了解，我能向市里要什么条件？”
“我一从江城回来就过来您这边，还没时间去了解其它地区这方面的资料。”黎路轻咳了一声，缓缓说道：“吴厂长，您看这样，这事其实也不急。最近也没听到市里有新动作，应该还能再缓缓。”
“您先去了解其它省市这方面的案例，我也让董事长找机会了解了解市里的意思，您将两边的信息一凑，就知道要怎么谈了。”
“还是有动静的。”吴厂长皱着眉头说道：“这两天来了几批人，有什么农业专家、花卉专家、动物专家、娱乐公司什么的......乱七八遭的，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每批专家都人模狗样的又是量地、又是看指标的......”
“看来应该快要定方向了。”黎路轻扯了下嘴角，温声说道：“那吴厂长就抓紧一些找案例，看看到时候能要些什么支持。”
“行，董事长那边我亲自打电话过去。”吴厂长点头，这次客气地一直将黎路送到办公室门口。
他当然知道那些专家是来做什么的，他自己做污水处理这么多年，对于污水各项指标变化对环境的影响、对周边土壤的影响都一清二楚。
只是对于被影响过后的环境和土壤能做什么，他不懂。所以他做了预处理后排出去的水，大多是对地下微生物有影响、土质有影响，对空气是绝对没有污染的。这点觉悟他还有，他才不要做千古罪人。
但渝市的地多麻，废点儿地没问题。
所以他百分之百同意黎路的判断，但他认为黎路是知道要怎么和上头谈条件的，因为市里现任领导班子是学术型的，这种人在城市治理上的思路，就和黎路这种读过书的人对公司的治理思路是一样的。
也正因为此，他自己这段时间都不得其法而入门，关系走不通、打点送不进，又不敢轻易表态......
所以黎路是觉得这事儿于他没什么好处，所以不说吗？
吴厂长思虑半晌，一边安排人去收集全国各地的案例，一边给张敏儿打电话，说是有家工厂最近的产量不知道怎么突然下去了，所以敏行合同内的排污量他可以全部承担。
“真的？”
“那太好了。”
“我这就让车间将本周的排产单发给你，然后你给我个开始接罐的时间，我安排运送。”
电话那边张敏儿声音一片利落地明亮，这边还在接着吴厂长的电话，左手已经拿起内线打给了车间，与车间主任的对话，电话那边的吴厂长都得清清楚楚。
心里不禁又叹息，自己被这母子两人又玩一回，还不得不扔诱饵让他们陪自己继续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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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那个意思。”黎路回到公司才知道，他从吴厂长那边回工厂的路途间，吴厂长已经和张敏儿重启了污水处理合同......
“管你是不是那个意思，他以为你是那个意思就行了。”张敏儿从冰箱里拿了瓶水递给他后，看着他说道：“你可以复盘一下你与他的沟通过程，这种无意识扔下的谈判畴码，可以训练成有意识、有准备。”
“我的目标是先了解市里的意思，再将这其中敏行可以参与、或者拿到的资源揉进去，然后诱导吴厂长往这个方向去谈。”黎路说道。
“正因为如此，所以你才需要在现在抛出一些小目标、让他看透的小目标，他知道你不尽心就得不到眼前的利，所以不怀疑你别有用心，你也才有机会诱导成功。”张敏儿尖锐地说道。
“……好像是这个道理。”黎路不禁愣了一下，当即点头。
“老吴本性多疑，擅长以利换利，再从换的利里抠出几分利，所以你与他谈事情，只有开出条件他才敢相信、才敢与你合作。”张敏儿点头说道：“做生意的人大抵如此，只是有的愿意看到大利放弃小利、有的是一点油水也不肯放弃，有的则是要利还要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谈法。所以我要你复盘和老吴的谈判过程，去看这其中有多少是可以设计的、多少是可以改进的。以后再遇到事情，就要先做设计，不能莽撞行事。”
“好的，我懂了。”黎路暗自皱了下眉头，但没有让张敏儿看出来。
“我听设备工程师说，这次去江城收获挺大，有目标了吗？”张敏儿这才按下吴厂长的话题，问起他排污设备的事。
“有了，去无锡那边买成套新设备。”黎路说道。
“现在有老吴那边接过污水处理的余量，这件事还可以再缓缓，你要不要再多看几家？”张敏儿问道。
“不需要了，蒋厂长这方面非常专业，这次也给了他们车间全套的调试资料，所以再看也还是这个决定，并没有必要。”黎路说道：“原本我在担心新设备的调试期和磨合期怎么办，吴厂长现在续起原合同，正好给了我们新设备采购和调试的时间差，倒是无意中解决了这个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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