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303.那一点光

        “懂，谢谢魏总提醒。”顾青眼珠快速转了两圈，在重新又向魏芷芝道过谢后，便起身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是的，她今天过来就是想知道潘立现在的情况。
她担心的是潘立为了让张敏儿离婚也摆脱不了丑闻，将黎英棋受贿的事，说成是黎英棋以敏行高层的身份受贿，那么对敏行的影响可就非同小可。张敏儿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自己了。
现在看来他身上已经背了一个税务的案子，想来不会蠢到为了整张敏儿/而让他自己再多一个行贿的案子。
而且魏芷芝的意思则更明显，她是不会说的，也让自己不要说。要么与黎英棋修成正果，那么行贿受贿的事便都揭了过去，不过是黎英棋自己婚内出轨、自己小三上位而已，皆大欢喜。
要么自己远走高飞，在他处混光鲜些，反正大家笑贫不笑娼，到时候那些知道她底细的人，也会忘了她做的丑事。
“好，很好，原来肮脏的人、对肮脏的事，都会有着肮脏的共识。”
“我逃到上海、再逃到渝市，一直也摆脱不了过去的阴影，想来是因为我站得还不够高。”
迎着冬日午后的阳光，顾青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想起小时候上学，必须洗完全家的衣服才行，大冬天的，倒是弟弟心疼她一点，拿了小凳子坐在盆子边帮她洗。只是这心疼却给她惹来母亲更凶狠的责骂。
自那以后，她做事都让弟弟离得远远的，不许他靠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却总是想起那个画面，冬天的阳光让人觉得格外的冷，小小的少年，带着温暖的笑容，就那么带着善意坐在她的面前、那么笨拙地搓洗着衣服。
甚至连后来他离开时的慌张和怯意、妈妈责骂踢打时的凶狠，都已经模糊。只有少年那张温暖而明亮的脸，如同高清图片一样，永不褪色。
*
这一天，黎英棋带着老太太离开了渝市；顾青带着潘立不会曝光此事的安心离开了渝市。两个人都没有看到第二天政务app上的一则信息：
潘氏总裁潘立承认生产环境环保要求不达标、承认企业漏缴税款，在补缴税款后，再认罚款，同时生产车间全面整改，合格后方可重新投产。
然后张敏儿就接到污水处理工厂/厂长的电话，说潘立一缴完罚款就去了他的工厂。
“找你算举报的帐？”张敏儿问道。
“屁，要买我的污水处理设备。”吴厂长的语气里满是鄙夷：“张董我和你说，我绝对不会卖给他。他虽然补了税、罚了款，但那些钱又没到我口袋里，我这是为国家作贡献了。但他老小子举报我，我损失了多少！”
“我绝不和这种小人合作。”吴厂长的语气很坚决。
“那你卖给我们黎路吧，他心心念念你那套闲置设备。”张敏儿笑笑说道。
“倒是不一定能卖。”说到这里，吴厂长不由得叹了口气：“我就是和你说一声，他能来我这里买、也能去其它地方买，转告你家小公子，谈好的客户信息要保密、要买的设备下手要快。他那种读书人和潘立这种流氓没办法竞争的。”
“这样，你的设备能不能卖，黎路可能也有些判断，我让他过来找你，你们聊聊。”张敏儿想了想后说道：“但是吴厂长我有件事必须提醒你。”
“董事长请说。”吴厂长对张敏儿很客气。
“不管是你正运行的设备、还是你闲置的设备，设备型号、技术参数、调试记录，全部都不要让潘立拿到。”张敏儿沉声说道：“我们家黎路抢不过客户，但他开得动设备。那潘立有心买，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买全套进口设备，自有工程师跟过来帮他调试；一条是买二手设备，他基本不可能有那个技术能力让二手系统转起来。所以说实话，我还真不担心黎路和他竞争。”
“……董事长够敏锐，原来小公子在我车间蹲了一个月是这个用意。好，你让小公子过来，我和他再聊聊。”那吴厂长听了张敏儿的话，微微愣了一下，这才明白黎路去他车间蹲着，并不只是因为想买他的设备。
他其实做好了买不成的打算，但成套整装设备的参数和调试记录，对他后面买二手组装是非常必要的数据。
他以前不太看得起读书多的人，觉得都又傻又二。现在才知道，借做生意之名偷技术的，就是这些读书人。
亏他为了吹牛，还将当年工程师调试日记都翻出来给他看了。
妈的，小家伙骗人。
*
张敏儿帮黎路约了吴厂长，又去找郭佳问了设备采购的进度和黎路的计划，但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
原本这事她也不着急，但潘立因为环保问题被罚的事让她有些警觉，想着可别因为吴厂长和潘立而引发一场全市的生产环保大检测，这样的话，大家都要玩完。
所以在有了潘立被罚款的事后，她打算支持黎路的计划－－嗯，也仅只是支持，不砍预算、不拖进度，至于渠道、价格、技术这些问题，她并不会出手相帮。
黎路此时则带了个工程师在江城的代工厂，蒋微亲自作陪，将污水处理车间的设备、工作原理，调试过程，都介绍了个清清楚楚，并找来当年工程师留下的调试日志，还有每日小检、每周常规检、每月大检的细节记录。
于是黎路和工程师、还有一个蒋微安排的工人陪着他们，蹲在污水处理车间里整整两天。
后来他给姜竹西打电话说：“蒋厂长这里是一个厂家的整套进口设备，调试到什么状态、出现什么问题，记录非常清晰，比在吴厂长那里呆一个月都了解得要多。”
“所以，如果现在让你买一套组合设备，你有把握能调试到80%的处理能力吗？”姜竹西问道。
“要看是不是相同品牌，蒋厂长建议我们买成套国产设备。”黎路说道。
“是啊，不同品牌、不同使用时长的设备，调试成本太高了。”
“黎总，你明天是怎么安排的？”
电话那边传来蒋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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