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282.希望他们离婚吗

        黎路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黎英棋，他脸上一时尴尬、一时难堪、一时又想出做无谓的样子来掩饰情绪。
这让黎路觉得，自己再多看他一秒钟，他的表情会更丰富。
毕竟张敏儿这句不遮掩的话里的潜台词，说明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了他的丑事－－这样一个失德的男主人，有什么脸在这里要求妻子、训斥媳妇？
黎路将目光从他身上转回到张敏儿身上，看着她说道：“我自然不介意，但我希望......你不要总是这么委屈自己。”
黎路说完后，张臂给了张敏儿一个用力地拥抱后，抓起姜竹西的手，利落地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那样决然的背影，像是要与这个家、与这个家里的人，划清界限。
*
张敏儿缓缓转过身，看着站在楼梯上的黎英棋，一脸漠然地说道：“不要再提婚礼的事、不要再对竹西的想法批判指责。无论你站在哪一边、你想维护谁，现在我要的是不要节外生枝。”
“……你永远都是这样，心里只想着你的事业、你的公司。看似竹西冷情冷性，她却是在尽力的维护你。看似你委屈求全，其实不过是为了让身边的人别烦你。”
“张敏儿，你真是让人寒心。”
黎英棋轻吐一口气，缓缓转身、缓缓往楼上走去。
“你能看懂这一点，还真是不容易。只可惜没做到。你、你的家人，给我添的麻烦可以用箩筐来装。”张敏儿冷哼一声，伸手拿了大衣往外走去。
黎英棋停下脚步，一直等到张敏儿走出大门，他才又缓缓转过身，看着张敏儿离开的方向，眸色慢慢地黯淡下去，最后变得一点光也没有。
就连任何时候都不说他不对、都为他们夫妻关系打圆场的张姐，也在看了他一眼后，沉默地离开了大厅，走时连大门也没关，任冬天里的冷风，呼呼地直往里灌。
“我是有错，可你们打心里也从来没有看得起过我和我的家人。”黎英棋缓缓下楼，动作迟缓地将大门关上后，一个人坐在刚被冷风吹了半天的客厅，就那么坐着，不想回房间、也不能离开。
儿子的事情他说不上话、媳妇的事情他更说不上话，连家里的帮佣，若是张敏儿不在家，他怕是也安排不了的。
不知道母亲看到这些，心里会有多难过、多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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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真的担心去老家办婚礼？”回到家里，黎路看着姜竹西没有表情的脸，轻声问道。
“董事长让我很震惊。”姜竹西在屋里转了一圈，将所有暖气开关都打开后，站在黎路面前看着他说道：“我无法想象，一个被家人当低等贱民对待、又被老公背叛的女人，是怎么做到在企业里依然权威、在行业里依然气势十足的。”
“黎路，我心疼她、又佩服她，但我不理解她，她明明有能力把生活过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为什么要委屈求全？她的委屈又求到了什么全？”
姜竹西一脸的激动、又一脸的不解，曾经张敏儿在她心里的光环，现在算是全部消失－－她……连一个普通的、为生计奔波的妇女都不如。
“你仅凭媒体的信息，就对一人个产生光环，是你的不对。”黎路说道。
“你－－”姜竹西睁大眼睛瞪着他。
“在我眼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她也有自己解决不了的事、也有难以应付的人际关系，敏行董事长也不过是一个职业，一个需要比普通职业要多些风险、也多些付出的职业。险此外，无甚特别。”黎路沉声说道：
“我知道你的震惊与不可思议，在我们的世界里，连听说女性不能上桌吃饭都会觉得这应该是上世纪才会发生的事情，但我自童年开始，每年回到那个地方，看到所有家庭的女性都是如此。”
“而且，她们自觉的将男性请到主桌上，给他们准备好丰盛的食物，然后所有女性围在灶边的临时桌边，或坐着、或蹲着、边聊着天、边吃着饭，从来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对，就是你说的理所当然。”
“我也不解、我不认同，我希望能够帮他们改变。当然，我希望至少我的母亲不被这样对待。”
“但她告诉我，改变只会发生在人与人互动的行为间，说是没用的。所以村庄的改变，要等到老人失去话语权，出去的年轻人回流回来。”
“你看，她并不是真正的委屈求全，她只是顺势而为。她从来都看得到机会在哪里。”
“所以......”姜竹西摇头说道：“这个势就必须要顺吗？”
“对，我反对的也是她的顺势。我的愤怒在于我那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父亲……他默认这些事情的存在，而从来不维护我妈。”黎路说道。
“……这样的婚姻，我看不出坚持的理由。”姜竹西摇头，转身往房间走去。
“但那是她的生活。”黎路走在她的身边，声音低低地说道：“我只能努力的保护她，却不能决定她过什么样的生活，有什么样的婚姻。”
“……黎路，如果你能决定，你会希望她们离婚吗？”姜竹西停下拉柜门的手，扭头看着他问道。
“希望。”黎路点头：“如果一个人的不幸是自己带给自己的，认命而已；如果是一个人不幸是另一个人带来的，就该自救。”
姜竹西看着他，慢慢地笑了。
“但是......我不能替她做决定。”黎路伸手拥住姜竹西，将下巴重重的嗑在她的肩上，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力感：“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尊重让她继续在不幸福里、而强势干预能让她摆脱不幸，我是不是该强势些？”
“是。”姜竹西利落地应道：“我就不相信她心甘情愿，只不过曾经有过的温情、心里的责任感、还有事业的影响，多重因素之下让她下不了决心。”
“她跟我说，她勇于面对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依然是我的榜样。她高估自己了，她害怕面对离婚后的所有问题。”
“你不能这样说她。”黎路叹气。
“如果有人推动一下，等到事情真正的发生了，我知道她能面对、她也能解决。”姜竹西拉开一些与黎路的距离，看着他，一脸沉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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