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268.睡前辩论

        差不多到了下午3点，一家人才吃上午餐。不过大家心情好，也不觉得饿，吃饭时又都喝了些酒，这让姜竹西和黎路还真有了些新婚的感觉。
“你们上去休息？”金姨笑着问他们两个。
“不是说要拍照吗？我觉得现在的状态正好。”黎路笑着说道。
“金姨，姜正能拿过来的这些东西，还要分一下送到山上去。那里有人、有狗，这些东西用得上。”姜竹西将头靠在黎路的肩膀上，微眯着眼睛看着金姨说道。
“这简单，我让老陆两口子过来，按你们的要求挑捡了送过去。”金姨边给家里的帮佣老陆打电话，边对林瑜说道：“你也让摄影师过来，咱们拍拍黄昏、再拍晚霞、再拍月色初上。”
“我给你把化妆师也请来。”林瑜笑着，拿起电话给工作室的助理打了过去，让安排化妆师、摄影师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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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分菜的忙分菜、 忙画妆的忙化画妆、忙布景的忙布景，原本以为简简单单的家庭照，因为来了两个帮工、两个化妆师、一个打光师、一个布景师、一个正式摄影师、一个跟拍抢拍员，家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大家说说笑笑，你喊一句、我叫一句，一会儿你要这样摆、一会儿他又要那样站，一堆人忙到深夜一点，又煮了三个火锅，吃得一屋子热气腾腾。
因为这天菜也没送到山里去，所以大家约定第二天去送菜，顺便去山里再拍一些外景，于是在热闹的火锅之后，金姨叫车将一群人送到县里的酒店住下，约好第二天早，所有人在酒店大堂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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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碌碌一整天，洗完澡后，两人仰面躺下，都侧头看了对方一眼后，又忍不住笑起来。
“累不累？”黎路伸手拨开她额头上的头发，笑着问道。
“累。”姜竹西点头，笑着说道：“比和Amadna斗智斗勇还累。”
“可见你是个适合工作的。”黎路脸上的笑容更盛了，翻过身来趴在床上面对着她：“幸好没有正式的婚礼，否则你更会觉得累了。”
“千万不要有，想想都觉得累。”姜竹西闭上眼睛直摇头：“感觉很混乱、很随意，想到哪里做到哪里，浪费好多时间。”
说到这里，姜竹西扬手将头顶的枕头抓到怀里，然后坐起来继续说道：“比如说，摄影师在我们化妆的时候，可以先看我们的服装、再看室内室外的环境、再看各时间点的光线，然后做出拍摄计划。”
“然后跟据化妆换衣顺序，按计划把单人的、双人的拍了。等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就先拍大合影，最后补单人照。这样顺下来，至少节约3小时。”
“……姜竹西，你怎么不说，吃火锅的时候，大家先报自己爱吃什么，再依此做食物互补的排座，然后再要据需求分配食材，也就不用大家边吃边串桌了！”黎路不禁伸手扶额，对她过于规则的逻辑有些接受无能。
“是啊是啊，你也发现这个问题了？我正准备说呢。”姜竹西连连点头，只觉得与黎路有共同语言。
“……我的意思是，正因为没有提前规划，中途才有许多混乱和意外，现场才会这么的热闹。摄影师拍到好多我认为最好的镜头，全是意外抢拍，等出片子你就知道了。”
“还有吃火锅，大家串来串去，你一杯酒、我一声笑，你不觉得这样的烟火气，很温暖吗？”
黎路说着便也坐了起来，盘膝坐在她的面前，歪着脑袋看着她。
“当时……当时是觉得心情很释放、整个人很放松。但静下来的时候又觉得乱，吵。结束之后呢......一计算下来觉得浪费了很多时间。”姜竹西也歪着头看着他，仔细思考的样子：“你说的烟火气......”
“黎路，什么是烟火气？”
“就是很多人、没有规划、随性生活的样子吗？”
姜竹西问道。
“就是......”黎路伸手挠了挠头，他觉得无法解释。
他突然理解了姜竹西的时间全用来工作的原因了，她并不是工作狂，她只是不知道不工作的时候要做什么、她也并不享受逛街吃串儿这样的悠闲生活。
“就是大多数普通人，他们不是特别的忙、他们对生活的要求也不算高，他们喜欢热闹、喜欢劳动、喜欢人多……总之就是普通人的普通生活，生活成本不高、缓慢而自在。”黎路边想边说道，觉得自己这解释大约还不错。
“你说得不对。”姜竹西反对说道：“大多数普通人都是很忙的，然后也有很多普通人有社交恐惧症，并不喜欢热闹和交往。再说，你看像我这样，不休闲只工作，我的生活成本不仅不高，我还赚。”
“……姜竹西，我对你很无语。”黎路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驳她：“烟火气就是容易自我满足、不被生活弄得紧张兮兮的。”
“我也容易满足啊，上班、工作、被老板夸赞、有奖金拿。我又不想当科学家、也不想做世界首富。”姜竹西睁大眼睛看着他。
“……不说了，睡觉。”黎路伸手扯了她怀里的枕头，然后将灯给关掉了。
“你这个人，说不过还生气呢。”姜竹西哈哈大笑，坚持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一种温暖的、从容的生活状态，但你不能说那是普通人喜欢的烟火气生活。”
姜竹西在被黎路用被子蒙住后，仍然坚持说完：“普通人在琐碎的生活里挣扎，想要更好一点。”
“偏偏那种忙得身不得闲、心也不得闲、自己拼命内卷、又赚了点儿生活资本的人，他们既想要普通人的闲散、又舍不得已经拥有的财富，便假惺惺地说喜欢烟火气。”
“全都是叶公好龙、全是得陇望蜀。”姜竹西捉住黎乱动的手，轻哼着说道：“你听我说完，就像你，让你去码头搬包、收工后去夜边摊吃个串儿，别人看你搬包的时候身材健硕、吃串儿的时候笑容淳朴，也会觉得你这烟火气的生活多让人向往，拍个视频放到网上，多少人羡慕你简单不动脑子的生活呢？但你能坚持一周、一个月、一年吗？你自己喜欢吗？你的子女也要继续这种所谓烟火气吗？”
“知道了，黎太太，睡觉了！”黎路无奈，最后连嘴也用上，才算是让她止住话头。
努力成为叶公，才有资格好龙。否则也只能做那条柱子上的死龙被人当宠物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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