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230.高明的婆婆

        “要那么理解做什么？又不需要你替我工作。”姜竹西笑笑说道：“再说，也还是让我很有面子的。”
黎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叹息着说道：“不用给我挽尊，你太善解人意会让我觉得内疚。”
“内疚？”姜竹西不解。
“磨灭了你的天性。”黎路压低声音说道。
“所以冷静的张牙舞爪才是我的本性吗？”姜竹西不禁大笑。
“反正不是温良和善那类。”黎路用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喜欢那类？”姜竹西反问。
“喜欢不分类、只分人。”黎路笑眯眯地答道。
“情话满分。”姜竹西点头。
“其实有好些话我都不好意思说，觉得面对你这么一个理智的人，说情话有些显得弱智。”黎路像是在解释自己说情话少的原因，看起来还一本正经的：“还显得我弱势，我也是有一点点大男子主......”
“西西？”黎路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满带着惊喜和意外的低沉女声打断了他。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发声方，是一个身穿浅金色针织裹身连衣裙，手里拎了一个小巧的YLS皮包、手臂上还挽着一件深驼色的羊绒大衣，一头的大波浪和略显浓艳的妆，让人看不出年龄的女子。
“你朋友？”黎路看过后确认自己不认识，便扭头问姜竹西。
“我是青青。”踩着平跟短靴的女子快走两步，一脸惊喜地站在姜竹西面前：“我离开奚水的时候你正读高中，不会就不记得我了吧？”
“青青。”姜竹西这才认出她来，邻居家那个被重男轻女的爸爸、和扶弟魔的妈妈逼得有家不能回的姐姐。
“看起来我像比你大了一辈的。”青青与起身后的姜竹西拥抱了一下，看着她轻俏中带着些飞扬神采的脸，忍不住伸手摸自己的脸，脸上的笑容不禁黯淡。
“怎么会。”姜竹西温声说道：“是餐厅的光线太暗，现在细看，你还和当年离开村里的时候一样。”
“你倒是比以前会说话了。”青青自嘲了一句，转过目光看了黎路一眼，又问姜竹西：“你男朋友？”
“我先生，黎路。”
“黎路，我小时候的邻居青青。”
姜竹西给两人介绍了一下后，邀请青青同坐。青青抬头看了下餐厅里面，说是约了人。两人便相互加了个微信，姜竹西转身将她送出两步，却看见餐厅里面那桌坐着的是魏芷芝。再调回目光看青青，她走过去的方向，明显就是魏芷芝那一桌。
*
“黎路。”姜竹西回到桌前坐下，看着黎路问道：“是魏总。”
“我看到了。”黎路皱起眉头，放低声音问道：“你们多少年没见面了？”
“那年我读高二......算算应该有十年了。”姜竹西说道。
“你觉得.....”黎路看着青青走向魏芷芝那桌，在与魏芷芝打过招呼后，挨着她身边坐了下来，这才收回目光，看着姜竹西说道：“与你不是一类人。”
“你要求太高了，我这么优秀的人，哪儿能遇到一个是一个。”姜竹西笑着说道。她侧眸看了一眼已经落座的青青后，收了脸上的笑意，轻声说道：“她小时候在家里生活很苦，上大学后肯定是半功半读才能顺利读完书，所以有些世俗的上进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希望只是世俗的上进心。”黎路点头，心里若有所思，又觉得没有头绪。
*
两人在张敏儿出来后便离开了餐厅，也没注意到青青与魏芷芝那时候到底走了没有。
“竹西的同事都玩得还开心？”张敏儿问道。
“挺好的，签字笔他们都很喜欢。”姜竹西温声说道。
“喜不喜欢倒是不重要，咱们礼仪到了就行。”张敏儿边开车边说道：“你们公司的情况我知道，同事之间下班了就没什么交集。大家相互之间没有请客送礼这一说。团建的时候喝喝酒、唱唱歌，就是彼此进入的最私人的空间了。”
“如果你来这么个例外，大家肯定觉得你别有用心。但我和黎路就是大家眼里世俗的生意人，请客送礼这种事情我们不做才让人意外。”
“董事长......”姜竹西侧脸看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张敏儿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不管什么人，心里都有世俗的情绪，嫉妒、攀比、优越感。你的同事在收到礼品后，这个心里会很复杂。”
“嗯，占到一点主动送上门的小便宜的小窍喜、原本对我找到一个青年才俊外加有钱人的嫉妒又被这个青年才俊的世俗给抹掉。”姜竹西轻声说道。
“很聪明。”张敏儿满意地点了点头，知道自己的心思没有白费，心情很好的继续说道：“在工作中你还是那个专业权威的Janie，在生活中有一个世俗又有钱的婆家，在他们的眼里，你就比其它人多一些烟火气，少了些生冷气，让人更容易亲近。”
“再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不管礼送大还是送小，收了就手软。虽然在上层争斗上起不了作用、但在日常小的相处上，遇事还是会更偏向你。”
“是，我懂您的意思。”姜竹西点头：“您利用我同事这个群体对民营企业的印象，帮我渡上一层让人易于接近的烟火气息，再顺便帮我做了点儿客情。”
“你不怪我破坏你在公司的形象就好。”张敏儿爽朗地说道：“你们呀，总以为专业和职业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正确方式，太死板了。”
“……妈，你有你的想法，我们有我们的方式。你没必要批评我们吧。”黎路批评张敏儿太自我。
“你们工作要懂得人性。”张敏儿笑着说道：“再专业的人，那也是个人。是个人，就有七情六欲。管理也好、谈判也好，都是在人的基础上进行的。”
“黎路你回想一下市里的供应链项目，如果我不知道市局在想什么，就直接拿一套方案过去，这项目也轮不到敏行来做。竹西是被S&P熏陶得过于职业了，你不懂就是笨。”
“妈，你看在你儿子刚结婚，成为大人的份上，求放过！”黎路知道张敏儿批评他是为了不让姜竹西有被批评的感觉，所以也玩笑一句，将话接了过去。
在同一样事情上，姜竹西、黎路和张敏儿想到的东西各不一样，可以说是层层递近的。
姜竹西考虑的是职业感、黎路考虑的是人性，而张敏儿考虑的是在不折损职业感前提下的人性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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