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你经历过绝望吗

        上一个时代、上一个纪元，或者说上一个世界……
那里曾经诞生了高度发达的文明，智慧生物掌握了世界的种种力量，自称为神。
后来，他们厌弃了神的称谓，觉得在神之上还有更高等级的存在，一种更加完美的生命形态。
只是当他们向那个阶段攀升的时候，冰河时代降临了。
太阳不再升起，江河不再流动，世间万物都为之寂静。
强大的上位者们使用了种种办法自救，可是全都无济于事，离开了熟悉的世界，没了万事万物的基础，上位者们也变得脆弱，不堪一击。
所以，下位者被抛弃，有限的资源都集中在了上位者手中。
他们建造各种末日堡垒，衣食住行，吃喝玩乐，一切的一切都应有尽有。
漫长的冰河岁月中，一个又一个末日堡垒崩溃、故障，最终灭亡。
外界的规则似乎改变了，许多常识和常理都改变、颠覆甚至消失，理想中设计完美的末日堡垒简直漏洞百出，就像刚下水就沉没的巨舰。
即便侥幸没沉也是漏洞百出，四处漏水的大船在海上航行，一边堵漏一边抽水，即便如此还是能感受到水线的不断上涨。
有人因为承受不住无边的孤寂精神失常，结束生命，剩余的人则不断鼓励自己，坚持下去。
没有人知道这种寒冷和黑暗将会持续多久，也许明天太阳还会照常升起，但是明天是哪天？
有人走出堡垒，去外界探索，然后一去不回。
有人补给或能源耗尽，不得不外出搜索资源，然后杳无音信。
但也有人回来了，带回了黎明和曙光的消息。
有人相信了，立刻走出末日堡垒，可是很快就被围攻，杀死。
没有黎明，黑暗前面是更深沉的黑暗，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想要活下去，唯有将末日堡垒中的人骗出来，杀了他们，占有他们的资源。
但是这些人进入末日堡垒才发现，里面的建筑构造全都崩溃了，食物、能源和各种资源也都枯竭。
堡垒中除了尸体，竟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物品。
好消息不断传来。
但是已经没人相信所谓的好消息了。
丰收之神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当然，那时候他还不叫丰收之神。
他杀过同类，也吃过同类，还差点被同类吃掉。
资源短缺，有些同族自愿进入休眠状态，节省能源和资源。
越来越多的人沉睡，但他们没有等到同族的唤醒，而是等到了同族落下的屠刀。
所谓信任，根本照不亮黑暗，也暖不热人心。
丰收之神就是这样度过了最幸福，但也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他选择了休眠，但是还没有进入深度沉睡就被战斗吵醒，经历激战存活到了最后。
丰收之神尝试联络其他末日堡垒，但是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或许是真的没人了，或许是有人，但不敢回答。
最终，吃饱喝足的丰收之神带上最后的物资迈出堡垒，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地前进。
或许是毅力，或许是运气。
总之，在即将被绝望吞噬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抹亮光。
他鼓足力气朝着那一抹亮光狂奔。
就像是看着一扇即将关闭的大门，看着门缝里透出的光亮不断变窄、变短，心中最强烈的渴望就是，快点，快点，再快一点。
丰收之神几乎是一跃而起，从黑暗的边界跨越到光明之中。
那一瞬间，他感觉浑身都在战栗。
阳光令他不适，甚至给他带来强烈的痛苦。
但他还是久久置身其中，不愿回到近在咫尺的黑暗。
他贪婪的看着远方的大地。
虽然也是冰雪覆盖，但那些冰雪在融化。
不断有轰隆隆的巨响从远处传来，巨大的冰山碰撞、碎裂，宽广的冰层崩溃、下陷，混杂着不知名事物的液体从下方泛起，喷溅。
丰收之神漫无目的的向前方走着。
他透过坚冰，隐约看到了一群奇形怪状的建筑、工具，还看到了许多与自己长得高度相似的生物残骸。
应该算是……残骸……吧。
冰融化的速度比丰收之神的脚步更快一些，前方已经看不到冰雪了，地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水塘，水面上漂浮着厚薄不一的冰块，还有被水推到岸边的人。
丰收之神检查过……
死的，死的，还是死的……
没有任何生命的特征。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一个活人，只是这个活人口齿不清的说了几句话，也死掉了。
丰收之神麻木了，继续向前走。
直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那应该是一个雌性，一个令丰收之神为止产生冲动的美丽生物。
雌性用尽最后的力量，将一个蜷缩成一团的婴孩举起来，眼睛中流露着渴望的目光。
丰收之神将孩子接了过来。
那只手眷恋的摩挲了一下应该的脚丫，然后颓然砸落。
大地上的食物很丰富，所以小孩子长得很快，几天时间就能下地奔跑，而且不断跑到丰收之神前方。
丰收之神只是慢慢的走着，而且走一段就要歇息好久。
从黑暗中走出的那段路伤到了他的腿和脚，他走不快，也走不长。
小孩又长大了一截，然后开始背着丰收之神奔跑。
小孩跑得很快，跳的也很高，锐利的眼睛能搜索到很多有用的资源。
大地上复苏的生灵越来越多。
他们全都呆滞的蹲坐在地上，或者躺在冰上，不断地回想着什么，又或者单纯的发呆。
也有人看到丰收之神和小孩之后，本能的跟了上去。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跟随，或许仅仅是为了给自己找个目标，那个这个目标自己也没有目标。
有一天，小孩跪倒在地上，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事物。
正在打盹的丰收之神睁了睁眼，然后换了个方向继续睡，可是下一瞬，丰收之神直接跳起来。
一棵草。
丑丑的，粘乎乎的，紧紧贴在地上，像一口浓痰，又像一坨排泄物。
可是看到这个东西，丰收之神又蹦又跳，欢喜雀跃。
然后小孩也跟着蹦跳，结果脚下一滑，啪叽摔倒在了上面。
小草没了，但这说明脚下的土地可以孕育生命，这里是可以生存的土地。
丰收之神带领小孩，以及其他追随者平整土地，疏浚河道，从融冰里搜寻可以利用的物资，建立家园。
丰收之神想将自己旧有的知识教导给小孩和其他追随者。
只可惜99%的知识都失去了用途，也就语言还有点用处。
但是太长时间不用，丰收之神早就把语言和文字忘光了。
丰收之神每天都在抱头苦思，回想以前的知识，然后钻研这些知识是否还能起作用。
只可惜，太久太久没有使用，很多东西都模糊了了，遗忘了，话到嘴边不知道说什么。
丰收之神愤恨的捶打脑袋，恨不得砸出一条缝，把手伸进去拨弄拨弄，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残渣。
直到有一天，手下的人把小孩抬到丰收之神面前，小孩举着一棵草，开心的笑着。
“找到了……父……不要……生气了……”
丰收之神没有接那棵小草，而是瞪大眼睛，看着小孩胸口深可见骨的，几乎将他洞穿的伤痕。
这棵小草生长在一处地缝里，小孩为了采摘它深入下去，脚一滑栽落下去，被冰锥贯穿身体。
丰收之神流泪，悲怆的吼着：“我找这些植物，是为了让你能吃饱肚子啊。”
只可惜，小孩再也听不到了。
他的手还在倔强的举着，直到丰收之神从他手中接过小草，才重重的砸落下去。
一如他的母亲将他送到丰收之神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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