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提拔

        即便是护卫到场，面对如此诡异的情形，一时也不敢上前轻举妄动。
一封如同圣旨一般的卷书，凭空铺展于墙面上，上面的文字颜色绚烂夺目，好些颜料，都不是时下能提炼出来的。
乍一看，像是墙上挂了幅惟妙惟肖的画卷，但再细细看去，才发现墙上的卷书并非静止不动的，而是在以极小的幅度，如同波纹一般轻晃着，如有实物，仿佛在随着轻微的夜风摇摆一般，越发让人感觉惊奇。
绣衣卫副指挥使顾醒，恰好负责今夜宫中巡视，他也是第一波带人赶到此处的护卫。
在众人满是顾忌的目光中，他站了出来，走上前，试探地伸出手，朝墙上的卷书摸去，可却摸了个空，本该被他覆于掌下的东西，反而又映在了他的手背上。
周围之人，不由又发出阵阵惊异之声。
顾醒确定这突然出现的卷书虽然怪异，但并无危险，便吩咐手下去请皇上来，余下人等则守住四方路口，禁止眼下在场之人离开，也杜绝再有人前来围观。
由于此番异象，恰好出现在奉天殿的墙面上，而奉天殿内又供奉着三清，卷书上又称柳无痕为“门下弟子”，人群中便有人小声猜测道：“莫不是三清爷爷显灵，赐下了神谕？”
宫内伺候的人，绝大部分都是识字的，自然也都看清了卷书上的内容。
不少人心中也都是同样的猜测，甚至还有人已经跪下，朝着卷书的方向磕起头来。
“神谕上说，安阳县主和平王是天作之合，合则国泰民安，分则社稷崩坏，那岭南叛乱，还有宫中的这几摊事，不会就是因为平王和安阳县主和离，影响了什么气数吧？”
“现在算来，他们二人和离的时候，可不就是在岭南刚开始爆发瘟疫的时候吗？想来在那之前，二人已经感情不和，岭南的境况才会一步步恶化的……”
人一旦接受了某种说辞，无旁人引导，便会自行开始地生拉硬扯，以验证此种说辞的正确性。
秦窈此刻也混在围观的人群中。
下午为贺皇后守制结束后，她并没有着急出宫，而是主动要求留在宫中，照看十一皇子的病情。
宫里的人惯会踩低拜高，嘉贵妃这厢刚被打入冷宫，那厢便有人故意把消息透漏给了尚在病中的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还是个半个的孩子，乍然听闻噩耗，当即便挣扎着要下床，去找皇上求情，以至身上伤口大部分崩坏。
才刚植皮的伤口，便遭受二次伤害，秦窈也不得不留在宫中，重新为他诊治。
嘉贵妃出事后，皇上令贤妃教养十一皇子，秦窈便跟着十一皇子搬来了贤妃宫中，而贤妃的宫殿，恰好离奉天殿不远。
秦窈为了照顾十一皇子，夜里一直没睡，听到奉天殿的动静，便第一时间赶过来查看。
由于烛火昏暗，再加上众人都处在震惊当中，无暇他顾，便没有人留意到她。
秦窈便站在人群中，细听周围的窃窃私语，两道略有些与众不同的交谈声，恰好传进她耳中：
“你有没有觉得，神谕上的字……好像不太端正？”
“也还好吧，大约仙风道骨就是这样的？”
秦窈：“……”
神谕上那些“不太端正”的字，都是她写的。
眼前的这副异象，也是她的作品。
若是和秦窈同时代的人，看见眼前情形，很容易便能认出来，墙上的所谓神谕，不过是投影仪的投影效果。
但对于科技知识受限的古代人来说，却也可以称得上神迹了。
秦窈不着痕迹地，朝自己放置智能投影仪的地方看了一眼。
这台便携式投影仪，是医院空间里，少数她自己购置的物品，在没穿越前，每次分享病历的时候，自己都是用的它。
虽然这种投影仪的投影效果，受限于空间和距离，但胜在带有可移动电源，并且无需链接电脑，直接插上内存卡或是U盘，便可播放投影，十分方便。
而投影正播放的“神谕”，便是由她制作的。
她也不想用自己的字迹“献丑”，可谁让医院空间的电脑里，并没有大庸的字体库呢，她就只能自己写了。
她早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毛笔字不好，也为了避免被人认出字迹，她还特意把字迹用软件美化过。
只是看来，效果并不怎么好就是了……
秦窈心虚了一瞬，又在周围人议论起她和平王的感情和婚姻时，状似羞赧地垂下头，嘴角却忍不住翘了翘。
今天以后，应是不会再有人阻止她和姬长夷恋爱了。
毕竟钦天监监正的卦象，不过是凡人借助工具，揣测神意，而今天这场封建迷信，却是神仙直接降下谕示。
皇上既然会相信她入主中宫，便能天下太平这种鬼话，便会更加笃信“神谕”所说。
早先钦天监监正释解的卦象，却与“神谕”给出的警示相悖，还险些让皇上拆散了“天作之合”，皇上少不了要问罪对方。
若是深究下去，钦天监监正和丽嫔勾结的事，早晚也会被查出来。
只是对于柳无痕——
虽然他才是整件事的幕后主使，但其催眠人的手段诡谲，为人又很谨慎，在查不到确切证据的情况下，以他能语言未来的能力，还有皇上对他一直以来的宠信，即便有丽嫔指认曾被他操控，可这种事口说无凭，只会让皇上以为是在故意构陷对方。
正因为皇上大概率不会相信柳无痕包藏祸心，秦窈怕过分针对柳无痕，反而会激起皇上的疑心，这才没在“神谕”上说什么直接处死柳无痕的话。只模棱两可地说他道心有失，要他去岭南姬长夷身边历练。
但人既然到了姬长夷手里，再想要完好无损地逃脱，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当然，若是能想个法子，从柳无痕口中问出有关未来的事就更好了。
秦窈正思忖间，皇上被人簇拥着，匆匆而来。
他在“神谕”前站了片刻，随后便令人取来几炷香，对着“神谕”拜了三拜。
秦窈利用手中的遥控器，在皇上最后一拜结束时，悄悄关掉了投影仪。
墙上的神谕便凭空消散而去。
仿佛显现许久，都只是为了等待此刻被皇上看见。
这般灵性，让众人更加确信这是上天的警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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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象消失后，皇上暂时留在了奉天殿。
秦窈和其他围观之人，则被绣衣卫带去盘问。
皇上虽然信奉三清，但还没到为此完全丧失理智的程度。
他心里已经对神谕的事信了六七成，但最近接连发生的厄事太多，他不得不更加谨慎，杜绝任何一丝有人借机生事的可能。
片刻后，绣衣卫副指挥使顾醒，入内回禀道：“属下令人仔细查看了神谕显现附近，并没有发现反常之处，也挨个盘问了在场之人，甚至让人搜了身，亦不曾查探出异常。”
皇上不置可否，沉默一瞬后，突然对顾醒说道：“平王此去岭南，无法兼顾京中事宜，朕决定提拔你为绣衣卫总指挥使，待平王回京后，另再为他委派其他职务，从即刻起，你的直属上司便是朕，无需再听命于平王了。
“朕还听说，自你弟弟顾子淮在宫宴上身死后，你父亲便有意把家中爵位传予你，但你嫡母却以你是庶出为由，百般阻挠。大庸虽提倡以孝治天下，但朕也见不得嫡母不慈，这般苛待庶子的，朕亦会替你主持公道。
“现在，你再细细地告诉朕——朕方才在围观的宫人中看到了秦窈，你可从她身上查探出了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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