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人间清醒

        “殿下可查到这些药粉是谁调配的？”秦窈又问道。
姬长夷摇了摇头：“尚未查出。那个把药抵给曹云的道士，口风紧得很，什么也不肯说，但据我推测，十有八九与柳无痕有关。”
对方被抓来昭狱后，虽然一句话也不肯说，但在姬长夷审问他时，每次提及柳无痕的名字时，他虽然极力掩饰，神色间仍会流露出一丝异常。
这些年，姬长夷在昭狱中审问过的嫌犯不知凡几，如何看不出端倪？
故而他才会怀疑到柳无痕头上。
顿了顿，姬长夷又说道：“秦思妩之前曾在书信中说，她梦到大皇子会在巫山遭遇山崩，后来巫山果然山崩，大皇子险险避过一难；之后昭狱中又审理了另一件案子，其中有个妇人也做过能预知未来的梦境，并且事后同样应验了。
“巧合的是，她二人都曾去过三清观拜神，并且，也都在三清观与柳无痕攀谈过。秦思妩我不清楚，但后头的那名妇人，清楚地记得，自己便是从三清观回家后，才开始做的预知梦。”
为了避免秦窈回忆起那天不好的回忆，他刻意隐去了萧氏和谢允书的名字。
秦窈并不知道萧氏谋害自己，还另有预知梦的隐情，因而也没有联想到萧氏身上去。
她听闻姬长夷的话，再结合自己之前的猜想，不由又想到——
该不会柳无痕才是真正的重生者，秦思妩只是他操控的傀儡吧？秦思妩那些看似重生者的表现，都是柳无痕通过暗示，塞进她脑海里的？
可是他图什么呢？
单是进献治疗岭南瘟疫的药方，便能收获巨大的名利，并且，以皇上对柳无痕的宠信，他根本不用解释药方的由来，只说药方乃自己梦中所得，皇上便会深信不疑。
可他却把药方给了秦思妩。
凡一切行事都该有动机，他既不追名又不逐利，动机完全说不通……
姬长夷见她眉头紧锁，屈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唤回她的心神道：“别多想了，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让你烦忧的，只是提醒你日后多留心柳无痕，不要与他过多接触，剩下的，万事有我。”
姬长夷的目光，莫名让人十分信服。
但秦窈还是提醒他道：“殿下相信有人能预知未来吗？”
“或许会有吧，”姬长夷道，“但佛语有曰刹那无常，未来并非一成不变。提前知道先机，或许会有便利，但有时候，也未必是好事。”
秦窈听他话音，似是对有人可能是重生的一事，接受良好并已心中有数，便没再多说什么。
她看了眼天色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语毕，赶在姬长夷开口前，她又抢先说道：“想来殿下还有许多公务要忙，就不劳殿下相送了。”
姬长夷倒也没坚持，点头道：“好，我让狄英送你。”
顿了顿，他又说道：“顾家的事你也不必担心，皇上既然已经发了话，他们便不敢拿你怎样，我也会嘱咐顾醒，让他约束好顾家人。”
秦窈也是此时才知道，顾子鸢和顾子淮兄妹二人竟是顾醒的弟妹，意外过后，朝姬长夷道了句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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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窈前脚刚回到秦家，后脚秦老太太竟然派人给她送来了一盏酥酪。
她不由疑惑地问道：“今个儿倒是奇怪了，老太太怎么突然转了性，竟不是派人来训斥我，而是来给我送吃食，难不成我不在的时候，家中发生了什么？”
小莹冲着那碗酥酪哼了一声道：“今日宫里的事已经传开了，大家都说小姐是真的九天玄女，这不老太太也听说了，这才特特地赶来巴结。”
秋容也说道：“不但如此，姑娘是回来晚没碰见，方才咱们尚书府一样来了许多上门送礼的，听前头的人说，尚书大人都一一推拒了，但方才使人传话说，等姑娘回来，要姑娘过去一趟呢。”
秦窈以为秦尚书是要询问自己宫中发生的事，简单收拾了一番，便要过去，临出门的时候，却被突然醒来的蓉蓉勾住了裙摆。
秦窈这两天都没能陪它好好玩耍，此刻见它想与自己同去，到底没舍得把它丢开，嘱咐它等会儿不许捣乱，便抱起它一起去了秦尚书的院子。
谁知她刚一进门，秦尚书并没问她宫里的事，反而把一张纸递到她面前道：“快来看看，这上头的几个人都是今日上门提亲的，你在宫宴上可见过他们？又比较中意哪个？”
秦尚书话音刚落，秦窈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纸张上的文字，她怀里的蓉蓉便突然扑上前，把那张纸连撕带咬地给弄得稀巴烂。
秦尚书一愣，伸手便要打蓉蓉。
秦窈急忙把蓉蓉护在怀里，用怎么听都不太可信的理由解释道：“蓉蓉不是故意的，它一直很喜欢撕纸玩，见你把纸递过来，便以为你在逗它玩呢。”
秦尚书见秦窈如此维护蓉蓉，不想因为一只狗与她起冲突，只好压下火气说道：“纸没了又没关系，那几个人的名字家世等等，我都记着呢，我来细细说予你听。”
“不必了，”秦窈检查过蓉蓉嘴里没有吃进去纸墨，这才放下心，看向秦尚书道，“想是父亲也已经听说了今日宫里的事，这时候他们突然来家中提亲，真正想娶的是九天玄女，而非我。但我并不是真的九天玄女，宫中发生的事也都是巧合而已。
“父亲若真疼爱我，我的婚事便让我自己做主吧。当初母亲嫁给父亲，不也是自己做主选的吗？”
秦窈本想利用秦尚书对自己和冯氏的愧疚知情，争取婚姻自由，不总是被催婚。
谁知秦尚书却难得清醒道：“可我不还是辜负了你母亲，还让你受了这么多年委屈？当时你外祖父并不中意我，你母亲若能听你外祖父的话，嫁给其他王孙贵族，兴许就不会那么短命了。”
秦窈：“……”一时竟无话可说。
秦尚书擦了擦眼角莫须有的眼泪，又叹口气道，“算了，你到底是随了你母亲的性子，日后遇到好的人选，我还拿给你看，你中意便中意，不中意便罢，我并不会逼你嫁给谁，但你若是自己看上了谁，也必须先知会我，由我先替你相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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