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碾压

        冯兰臣顿时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却又因为胸口呼吸起伏太大，触动了断裂的肋骨，一时疼上加疼，瞬间起了一头的冷汗。
“公子你没事吧？”小厮急忙上前搀扶住他。
冯兰臣死死地盯着地上碎裂开的木匣子。
硬红木制的匣子撞上他的胸口，直接碎成这样，他怎么可能会没事？
身为医者，他只隔着衣物粗略检查一遍，便能确定，刚才那一下，至少撞断了他两根肋骨。
小厮见他疼得脸都白了，不由小声劝道：“不如我去楼下叫个大夫上来，给公子瞧瞧？”
“不用了。”冯兰臣缓缓吐出口气，吩咐小厮道，“去准备笔墨，再把地上的契书捡起来，签完字我要亲自给平王送下去。”
小厮刚想说不如自己去送契书，却被冯兰臣一个眼刀扫来：“还不快去！”
小厮只好把冯兰臣扶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转身又小跑着去取笔墨。
冯兰臣忍着痛签好契书，又由小厮扶着，一步步走下楼梯，又一步步朝平安医馆走去。
每一步都会牵动伤处，等走到秦窈几人面前的时候，他后背的衣衫都湿了大片。
他亲自来送契书，倒不是为了故意找罪受。
也不是为了追究姬长夷撞断他肋骨的责任。
尽管他知道姬长夷是故意的，但姬长夷只要说一句“不小心失手”，便能轻飘飘地揭过此事，最多赔他些医药钱而已。
他并不缺那几个钱，索性便不再多余做那种无用功。
而且，姬长夷掷出匣子的时候，他也亲眼看着，对方不知用了什么鬼魅手段，看起来似乎并没怎么用力，撞上他胸口的时候却力道十足。
就算他说自己的肋骨被匣子砸断了，说不定反会被嘲笑是他自己不中用。
他也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但改动后的契书牵扯到济慈堂的声誉，他却不得不更谨慎些。
他要确定，秦窈是否真的服了毒。
虽说秦窈服下毒药后，立刻便吐了血，但和杜仲服毒后的反应却大相径庭。
如果秦窈是装的，她其实并没有吃下毒药，那她转头便能以自己身体已经痊愈，却不想公布解毒的药方为由，赢得比试。
冯兰臣决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见过平王殿下，平王妃，这是契书。”
他忍痛躬身行礼，递出两份契书，自行留下一份。
顾醒顺手接了过来，待检查过签名没有问题，这才把其中一份呈给秦窈，另一个份让人送给杜仲。
冯兰臣又对秦窈说道：“杜仲手段诡谲，我见他服毒后的反应，与王妃大有不同，为了保证公平，还请王妃容我替你和杜掌柜分别把脉，好确定没人作弊，确实都是吃了毒药的。”
秦窈看向自己的便宜表哥。
看着对方额角绷起的青筋，想来被木盒子砸得确实不轻，这会儿应该忍疼忍得很辛苦。
衬着他那张有些偏阴柔的脸，颇有几分病弱佳公子的味道。
秦窈却对他半点儿也怜惜不起来，甚至还想夸一句姬长夷打得好。
她自然听得出来，冯兰臣话里是在拿杜仲当幌子，真正怀疑的人是她。
但她十分坦然地朝冯兰臣伸出手腕，说：“你诊吧。”
她家传的一种“截脉针法”，可以随意改变人的脉象，甚至能让人无脉假死。
早在把毒药收进空间里的时候，她已经做了准备。
冯兰臣刚要伸手，却被姬长夷却出声拦下道：“慢着。”
冯兰臣抚着剧痛不止的胸口，立刻条件反射地警惕起来。
姬长夷却只是问婢女要了条干净的帕子，在秦窈露出的半截皓白腕子上缠了两圈，这才允许冯兰臣把脉。
冯兰臣看着秦窈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手腕，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好在手帕质地轻薄，否则包成这样，他能摸到秦窈的脉搏才怪。
他伸手过去，仔细仔细诊了好几遍，确定秦窈确实是中毒的脉象，这才皱眉收回了手。
接着他又给杜仲诊了脉，脉象也无异常。
他也只好把两人中毒后的不同反应，归咎为各人体质不同了。
此时，一旁的杜仲，终于感觉到腹内的绞痛渐渐停息了下来，他也终于有精力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比试上了。
方才他痛得满地打滚的时候，也怀疑过秦窈是否真的吃了毒药，在听到冯兰臣说她脉象没有异常时，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为了济慈堂，冯兰臣是绝对不会包庇秦窈的。
原先他是不把平安医馆放在眼里的，但是在他答应比试后，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他不得不更谨慎些，便也对秦驭说道：
“我们还要各自派出一个信任的人，全天跟随在对方身边，以防止在解毒期间，有人会作弊偷偷求助别的医者。”
秦窈却道：“不必了，我现在已经想到解毒的药方了。”
每种重金属的解毒方子并不难，难的是怎么确保各个方子里的药材不会彼此相克，并且发挥最大功效。
秦窈在知道那颗毒药的成分后，就已经在脑海里大致拟定出了药方，及至此时，彻底敲定了每种药材的配比。
她边说，边就着先前写契书剩下的笔墨，挥笔而就，很快便写下了一张药方。
杜仲才反应过来，原来平安医馆要和自己比试医术的就是秦窈，但他还没来得及庆幸秦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转眼又看见了秦窈写就的药方。
他虽然还不能拟定药方，但心里也已经有了些头绪，他很快就发现秦窈并不是在乱写。
她的方子和自己的头绪都对得上，甚至比自己设想的还要更有章法，更为缜密。
如果自己的头绪是对的，秦窈现在已经赢了。
“这怎么可能！”他无法接受地喊出了声。
比起卖身为奴，他更无法接受刚刚开始比试，自己就已经输了。
他一直瞧不起苏越，便是仗着自己的医术能碾压苏越，可现在，自己引以为傲的医术却被秦窈碾成了渣滓……
边上的冯兰臣，看着药方的表情也十分错愕，他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被一声大喊打断。
“冯公子，杜掌柜，快救救我师父！他老人家炼丹炼糊涂了，错把昨天炼制的毒药给吃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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