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章 宗门之惑

        过了很久，柳乘风一套茶艺展示完毕。
但他却依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重新开始泡茶。
这让强天晟有点惊讶了，他从没遇到过柳乘风这么犹豫不决的样子。
但凡古宗门或者凡俗事，柳乘风无不信手拈来。
哪怕是凡俗新出现的那些科技成果，比如手机、比如电脑、比如……
虽然他是古宗门年纪最长的，但是思想却不古板，对这些新鲜事物，反倒比年轻弟子用得早，研究得明白。
他从不落伍，不管是武道或是凡俗还是其他。
可今天，强天晟明显感觉到了他的犹豫。
“柳老？”
强天晟轻轻叫道。
柳乘风的手微微一动，稍稍一抖，茶水居然洒了一些出来。
强天晟的心情越发凝重起来。
在他的印象中，柳乘风做事从来游刃有余，像今天这般，他还从未见过。
柳乘风看着桌上撒出的茶水，喟然叹息，招招手，让他的弟子把茶具撤了，然后换上了一些水果。
强天晟默然等待，这个时候他能做的，只有听！
许久之后，柳乘风突然笑了起来，笑中带着几分苦涩。
强天晟大惊：“柳老……这……”
柳乘风一边笑，一边摆手，示意没事：“我只是有点感慨。”
强天晟完全不解，只能压下心头的好奇，继续等待。
过了一会，柳乘风叹息一声，收了笑容。
“我们古宗门和那些隐世家族，自以为闭关数百年，不问世事，潜心苦修，就能找到通天大道。”
“但是现在看来，恐怕是我们错了。”
“一个叶无忌，已经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或者我该更早些就和叶无忌见个面，谈一谈。”
强天晟心里猛地一跳，连忙试探着问道：“柳老，您的意思是说……叶无忌没死？”
柳乘风纳闷地看着强天晟：“我何时说过叶无忌会死？”
强天晟给闷住了。
也对，他确实是从未说过。
那么，之前他说的大难，看来也是有惊无险了。
这样的话……
强天晟幡然醒悟过来：“您是说，叶无忌这一次之后，反而有大收获？”
“那我们古宗门贸然出头，尤其是纵容杨胜天威逼俗世，岂不是会招惹到叶无忌？”
他们不怕叶无忌这一个人，他们怕的是他的力量。
这指的可不只是他的个人力量，还有他的威望！
如今他是大华的定海神针，而且对大华忠诚无比。
若是有人乱来，他一旦归来，随手一挥之间，必然应者云集。
到时候，就算是古宗门和隐世家族那又怎样？
就算是强如柳乘风，难道能扛得住核弹？
就算没有核弹，只需要大面积的火力覆盖，古宗门大部分高手就难以逃脱，那么宗门破碎离散也是必然了。
宗门看似强大，看似凡俗一直尊崇他们，让着他们，但是宗门从不是国家机器的对手。
凡俗或者顶尖战力不如宗门，但是凡俗有如强大的底蕴——
人口！
如今身为古宗门第一宗门的天衍宗，总体弟子也不过千人。
可凡俗随便一个战区，就拥有数以百万计的精锐战士！
更不要说凡俗世界拥有的以亿万计算的人口基数，这样巨大的基数之下，总能诞生诸多的天才，这都不是宗门可比的。
更何况，还有叶无忌这个变数。
若是没有叶无忌，宗门或许可一战威逼凡俗顶层，但是只要叶无忌出现，一切都成了妄想。
叶无忌之前展现出来的战力，让他望尘莫及。
柳乘风见他似有所悟，才接着说道：“这次的消息你应该也都看到了，叶无忌一人之力击杀幽冥老祖，更是接着以残损之躯，力敌十数至尊高手，残存之力都能轻易击杀至尊。”
“若是宗门做得过分了，叶无忌回归之后，该是如何暴怒？以他的力量，即便是我，也未必敢说可敌。”
强天晟闻言惊得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
柳乘风可是宗门第一高手，但是他居然说自己未必能敌叶无忌？
这怎么可能？
古宗门几乎占尽了大华所有的天材地宝之地，对武者的修炼大有裨益。
更何况，古宗门不但修炼条件好，更是拥有几乎所有的宗门传承，各种战技战法无穷，而叶无忌，也就是个野路子而已……
“不必惊讶，我仔细研究了叶无忌的力量，尤其是最近传回来的消息，叶无忌……恐怕是自创了新的力量修炼之法，他的力量恐怕已经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了。”
强天晟忍不住道：“柳老，这就是我们不能独占灵气之源的原因？”
“可若是我们趁着叶无忌未归，独占灵气之源，然后利用灵气之源修炼突破，不说其他人，柳老一定可以突破成为更强的真正天尊之境。”
“到那个时候……”
柳乘风微微摇头，淡然一摆胡须：“这是定数，并非人力可更改。”
“叶无忌此番一举剿灭幽冥，立下惊天之功，这世界上还有何人能敌？”
“莫忘了，这幽冥为祸甚重，不只是我大华死敌，也是世界之敌。叶无忌这一次的功绩，是给与了全世界恩情。”
强天晟默然不语：“或者，我们该早些出山。”
柳乘风无奈叹息：“我早已说过，闭关隐世并非是最佳选择。”
“若是某人行将突破，短期闭关以求突破却是可以隐世闭关。”
“但是整个宗派，甚至整个我们这些武道宗门全部闭关隐世，与外世隔绝，绝不可取。”
“终究，不管是如何强大之人，根基总在凡俗，这也是我们生命之源。”
强天晟摇头苦笑：“柳老，可谁能理解您的苦心？”
“不过，事已至此，我们该如何办？”
柳乘风喟叹一声：“此刻我也想不好该如何。”
强天晟惊了，他从没见过柳乘风束手无措的时候。
可他更奇怪的是，这件事情真的很难处理吗？
“柳老，我认为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处理好与凡俗的事情。”
“只要我们帮他们一把解决杨胜天，再趁机给那些隐世家族来一刀，向凡俗示好，到时就算叶无忌归来，应该也不会太过和宗门计较？”强天晟看看柳乘风，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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