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审问

        裴承霖在医馆外面的空地上搭起台子，不多时，李推官下马，由两名捕快搀扶着，坐在他旁边大口喘气。
裴承霖听了捕快的回禀，对案子进展了如指掌，淡淡看了眼他的脚踝，问道：“李大人，明日进山，可准备妥当？”
李推官扯扯嘴角，“回大人，下官已经点好了人手，明日一早带齐火把进山。”
裴承霖颔首，如果他的猜想是正确的，进山很快就能找到痕迹，与其让李推官费劲跟着，不如处理些更紧要的事。
虎子看医馆就在前面，想要出声提醒，脚踝扭伤早些看大夫，揉散淤血后第二日就能见好。
李推官瞪眼，暗中摆手示意他后退，轻咳一声：“大人，听说您打算提审那户人家，据下官了解，当初衙门刚刚赶到许家时，许老汉的儿子儿媳还在，不过那日他们离开，也对官府言明是赶回娘家奔丧，归期未定。”
裴承霖皱眉，那两人失踪，与这桩案子到底有何联系？
李推官接着道：“后来的事便有些奇怪，那两人刚刚离开不久，已经分家的大儿子就搬进去，好像是知道他们离开后一时半会回不来，用的是帮忙照看家的说辞。”
裴承霖沉吟道：“官府封家，他们出于担心，赶来照看，倒也有理。”
他瞧见一个捕快从医馆出来，脚步急促地赶去一旁存药材的屋子，不由得收紧手心。
旁边的捕快知道他对祝捕头上心，活泛地过去打听之后，禀报道：“大人，应姑娘说让煎些汤药备着，怕祝捕头夜里发高热。”
裴承霖眉宇一肃，顿了一下，才让那捕快退下，接着与李推官聊案子。
两人正聊着，几个捕快押送着许家人过来，许老汉见了这副阵势，立刻跪下，身后的大儿子与儿媳都跟着跪下，顺势拉着一脸懵懂的阿好。
裴承霖微微皱眉，看向一旁的捕快，“给座。”
捕快机灵地递给许老汉一把椅子，至于那两个让知府大人皱眉的人，直接忽视。
许老汉感激之余，也不再那么紧张，只是仍然没有理会年幼的阿好，双手在膝盖上搓了搓，憨憨地笑道：“多谢大人。”
裴承霖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个老者，自觉前两日走丢了儿子儿媳，却没有向官府提起，如今更是毫无感伤神色。
他朝地上的大儿子看去，同样是面色如常，心中起了疑窦，“阿好的父母与你们是何关系？”
许老汉答道：“回大人，是草民的姐姐去世前托付的孩子，她夫家已经成了绝户，这个孩子兴许是得知身世，自己跑回去了，不瞒大人说，他们离开家去游历也不是一次两次，草民便也不太紧张。”
李推官抚着胡子点头，难怪他们要去奔丧，想必是那户的某位老者过世，只能找他们送终。
裴承霖接着问道：“何人来送的信？那两人临走前可有说过出门的目的？”
许老汉对这个侄子显然没有太多关注，想了一会回答：“是信鸽，他们只说要去奔丧，简单收拾了衣服，草民看他们没有打算离家多日，确实不够重视。”
裴承霖凤眸一眯，许老汉从未对外人提起过阿好父母的事，如今还在与他们同住，看起来感情很好，可听他话中对他们并不熟悉。
他沉声问道：“许家老二平日里靠什么谋生？”
许老汉不假思索，“老二懂得不少文墨，平日里除了下地就是去街头帮别人代写书信，还有对联。”
许家老大碰碰他的手肘，这个动作自然没能逃过裴承霖的双眼，他手指磨挲着椅背，沉声道：“若本官没猜错，许家老二就是附近名气不小的绿竹公子。”
如果是这样的身份，他与京城的人有联系再自然不过。
也难怪宰相会知道这个消息。
裴承霖凤眸扫向许家老大，“许大，你平日里待在自家种地，可样貌没有半分庄稼汉的样子，想必其中与你的表弟脱不开干系。”
许家老大顿时收回手，怯怯地低头，想要偷偷抬眼去看裴承霖的表情，却被浓浓的威严吓到，只好接着扮老实，“回大人，的确是这样，表弟聪明，读的书多，连着草民也沾沾文曲星的灵气。”
旁边的妇人撇撇嘴，没敢多说，这副表情落在裴承霖眼里，他若有所思。
他淡淡道：“将许家人带下去。”
这下妇人急了，“大人，民妇明明待在家里，那么多人作证，为什么还要带走关起来？民妇家里还有照料麦子的任务，不能离了人，您看是不是留下一人，替大人守着麦子？”
裴承霖挥挥手，让人把他们带走，就连阿好乞求的眼神也未曾理会。
李推官听完他的审讯，有些迷惑，难道大人破案用的是人海战术？
把嫌疑人关起来，总有一个中奖的？
不过关一个孩子，大可不必吧？
裴承霖没有理会他的欲言又止，“李大人，医馆此刻有大夫，进去看看吧。”
他大步走在前面，墨衫走起来带着风声，很快到了祝青凌床前。
祝青凌面色逐渐红润，衣领处微微敞开，沁出一层薄汗。
灵芝没想到他会进来，连忙挡在床前拉好被褥，“裴大人，病人需要静养，下次得到我的允许，您才能进来。”
裴承霖看着她身后呼吸均匀的女子，脸上的痛苦之色已经消散，眉宇间的寒气散去一些，只觉得悬在空中的心终于收回胸膛。
他颔首：“她的病情可算无碍？”
灵芝小心点头，“凌儿恢复得很快，脉象已经好了很多，幸好凌儿的伤口不算太深，乌头汁只是少量，明日很可能醒。”
裴承霖顿了一下，眼眸微亮，抿唇道：“多谢。”
灵芝连忙摆手，她照顾凌儿是朋友该做的，可不是答应帮他什么。
“都是我该做的，凌儿的身体想要全好，还要多吃点好的，慢慢补回来。”
裴承霖听得仔细，他原本过目不忘，此时却仔细听完后记在纸上。
祝青凌晕沉沉地，眼皮沉的好像被针线缝上，周围的声音慢慢清晰，有灵芝的，有裴承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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