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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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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青凌回答:“卑职只是怀疑,什么情况下一具尸体在驿站停留四天,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她语速平稳:“只有驿站知道住客的身份特殊,交代店小二不要进去打扫,这种情况下,住客要么是权贵,要么是地痞之流,面带凶相,而死者面部没有疤痕,那就只能是第一种情况。”
听了解释,李推官点点头,“的确,名单上显示林航没有结账,驿站也没有赶客,本身就不寻常。”
李推官转头,看祝青凌出奇地沉默,好像没有仔细听案件的进展,眉头一皱。
不过他与祝青凌相处近两个月,熟悉她此时在思索别的事,而此时能比案子更重要的,只有税银。
驿站腾出来一间空房间,四进深,店小二已经擦干净桌椅,换上新鲜茶水,祝青凌随着李推官进房间一盏茶的功夫,掌柜的诚惶诚恐进来。
李推官问道:“十月初七那日,登记入住那间屋子的人,叫林航,你对他有什么印象?”
掌柜的神情迷惑,林航不就是在屋子里上吊的那个人吗?
李推官补充:“本官方才问的是,十月初七,你见到的林航。”
掌柜的恍然,回话时有些结巴:“回大人,草民记得林航是临近晚上才来,当时他带着锥帽,看不清面孔,打扮就是今日发现林航的打扮,草民记得他说话带着京城口音,要了房间之后,又说了一句,店里有没有今年的六安新茶。”
这就对上了,那个林航的真实身份,是京城的贵族。
他饮茶的口味挑剔,让店里的伙计以为他是权贵,不敢去打扰,死者才会在屋子里停留四天。
祝青凌听到京城两个字,神情严肃起来,“果然与京城有关。”
李推官示意掌柜的离开,几个捕快离开时关上门,在门外把守。
“小祝,这是向府衙示威,残杀百姓后故意弄出这样的阵仗,摆明了是在挑衅。”
祝青凌不作声地倒了茶,摆在桌子上,心里暗暗奇怪。
一方面是刻意隐藏行踪,想要暗度陈仓,掉包税银,此时却选择暴露行动,让府衙注意到他们。
难道宰相选派的人手,也有嚣张行事的人?
她语气镇定,“大人,他们不像是在做无用功,或许他们是想用案子牵绊府衙,争取更多的时间,不过卑职觉得,静宁驿站或许真的有线索。”
李推官微微挑眉,等着她说出理由。
“可以确定他们是在十月初六之后下手,死者十月初七遇害,之间的时间很匆忙,他们会在此时制造烟雾弹迷惑我们的思路吗?”
她接着讲:“卑职觉得不尽然,或许当时在静宁驿站的确发生了一些事,遇害的男子也参与其中。”
对此时的李推官来说,最恐怖的不是案子太复杂,而是案子太简单。
简单到如同一张没有痕迹的白纸,找不到疑点。
他下意识答应,“去查查死者的线索。”
房间里充满一股类似死老鼠的味道,几个捕快举着蜡烛站在周围,昏暗的人影投在墙壁上,一时间说不出的诡异。
祝青凌穿着油布裁剪的罩衣,之前她曾经拜托阿蒲仿照现代法医的装束,做了一套防护服,头脸,手臂都用油布遮挡。
茶几上的木托盘里放着镊子,针线,刀具还有一瓶烈酒。
祝青凌握着刀,找准位置切下,旁边的捕快都扭过头,只是划破皮肉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蜡烛拿近些。”
祝青凌身边的亮光越来越暗,她微微皱眉,手指触碰到了胃袋里的几团东西,轻轻提醒一声。
等虎子把蜡烛移近,她才看清楚那些东西似乎是纸张。
显然死者刚刚吞下纸张就遇害了,纸张还没有多少损害,她用镊子展开,上面是熟悉的图样。
银箱子的花纹。
虎子瞪大眼:“师父,他居然与那些人有关系,有了这些,朝廷一定会立案,让大理寺调查。”
祝青凌将纸片递给捕快,转身去缝合伤口,“即便大理寺会调查,到那个时候,他们早就熔了银子,大理寺又能奈何?”
解剖进行到最后一步,她拉好死者的衣服。
她在盆子里点上苍术,皂角,熏去屋子里的腐烂气味。
“虎子,屋子里还有别的疑点吗?”
虎子折到箱笼旁边,“有,这个里面有女人的衣服。”
他扭扭捏捏地,不好伸手去拿。
祝青凌走过去,看见里面几件小衣,满脸无所谓地拿起来查看。
“是蜀锦,价格不菲,什么人会把这些单独留在箱笼?”
她心里奇怪,难道是有人不小心落下?她习惯性地收起来。
她早已养成缜密的破案风格,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丝毫疑点都不能放过。
哪怕后来那些疑点会被推翻。
“这些物证收好,不需要再去打扰。李大人,你们守好这间屋子,不要让那些人再回来下手。”
李推官彼时在盘查驿站的人,过了四天,当时的见证人已经不多,几乎只剩下掌柜的和三个店小二。
三个店小二都说得了掌柜的吩咐,不能去打扰那间屋子的客人,虽然从来没有见他露面,也不敢闯进去。
生怕屋里的贵人丢了什么,反而要他们赔偿。
“你们没有闻到屋里的气味?”
“偶尔有一点,但是那股味道时有时无。”
李推官问道:“这么说,你们对那间屋子的情况一无所知?”
几人连忙点头,赔笑着道歉不已,“都怪小的粗心大意,让贼人混进来,大人要罚,小的绝无二话。”
祝青凌走到一楼走廊尽头,可以清楚地听见他们在大堂的对话,心里有些好笑。
驿站的人常年接触各路官员,对官员说起话来倒是嘴皮子丝毫不弱。
她心里猛然警觉起来,之前的推理一直把场所的因素忽略,此时再想,驿站原本就是接待各路官员的地方,偶尔也会有路人停留,驿站的服务周到,费用也更高。
他们见过外来的官员,更能认出来谁是所谓的权贵。
但他们也更怕出错,怎么会放着烂臭的屋子不管?
这么想着,她脚步一转,去了后院唯一的住房。
也就是店里掌柜的居住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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