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辰时之前

        李盛一口咬死，当时他一直没有走动，反而是白三公子离开过。
祝青凌找了一圈，没见到孙秀儿的丈夫，看来不在诗会上。
“孙秀儿死在新房，接下来谁去报案？”
李盛回答：“是我。”
“捕快从县衙赶到，至少需要两个时辰，这段时间你们都做了什么？”
祝青凌想起现场一直没有找到凶器，语气严肃地问道。
几个书生忙不迭回答，有的说自己根本没挤进去，有的说自己被门槛绊倒，拿着鸡蛋敷脸上的淤伤，还有的说怕事直接跑了。
只有一个书生，说自己当时就在新房。
祝青凌心想这些书生还是有些小聪明，当即掀桌：“说，当时究竟怎么回事？”
她凶起来的时候，故意压粗嗓子，瞪起一双杏目。
“当时我的座位离新房最近，听见屋里的响动立刻进去，就看见孙秀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我们都很清楚律法，当即围住屋子等带官府来人。”
祝青凌问道：“屋里是什么情形？在你们进去之前，还有什么人？”
书生正准备回答，觉得身后一痛，忍不住惊叫起来：“白三你能不能别掐我？咱们现在除了老实回答，还有别的办法吗？”
白三也不甘示弱，“你觉得他们会讲道理吗？现在可不是你能乱说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没命。”
祝青凌重重拍着桌子，为了看起来更凶恶些，她用面巾遮住左眼，“什么叫我们不讲道理，你这是在提醒我干脆把你们全杀了？”
裴承霖轻咳一声，这些书生都是在应天府有些影响力的，演戏太过了不好。
祝青凌收到提醒，扯下面巾，重新问了一遍。
书生回答：“我们进去时，桌子上的东西连同桌布都已经被拉下来，东西散了一地，大概声音就是这么传出来的，孙秀儿手里还有一枚枣子，新郎一看这种情形，立刻过去抱她，对了，当时还有一件事。”
书生涨红脸，结结巴巴地：“孙秀儿她似乎有了身孕。”
祝青凌微微惊讶，追问原因。
“因为她的肚子很大，隔着吉服都能看出来，至少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祝青凌仔细想想，觉得书生的话毫无可能，倒像是人死后产生的腹部腐败气体。
这种现象至少出现在人死后的三个时辰以后。
她不动声色问起成亲的吉时，果不其然是辰时。
这样一来，去的最晚的李盛作案的时机笑了许多。
“那天谁去的最早？”
“那天我们几人约好了一起去，李盛在家里陪了一会母亲，去的最迟，倒是白三公子与新郎相熟，去的最早。”
白三公子一听，面色登时煞白，“那又怎样？凶手明明是张麻子！”
祝青凌看着他笑而不语，现在她可以确定，这三起案子都是同一个凶手。
否则李盛的仆人不会出现在死者的送亲队伍里。
三起案子的手法，她如今也没有猜透，凶手应该不是村夫。
现在的怀疑对象有两个，一个是李盛，一个是白三公子。
问话差不多了，裴承霖看看修船的工匠也快回来了，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扁舟离开。
两人回到客栈，刚好碰见李推官走到房间门口，几人索性去了裴承霖屋子里讨论案件进展。
裴承霖落座后，李推官坐在对面椅子上，“大人，这几日您让盯紧郑县令，下官发现他每天就是在后宅听小曲，没人拜访。”
他们早前怀疑是李家，几日下来李家毫无动静。
裴承霖淡淡道：“这几桩案子隐隐之间，与诗会上的几人有些联系，只是尚不明确，此人究竟是针对孙秀儿还有针对新郎，李盛的仆人那日为什么会出现在送亲队伍。”
他食指轻叩桌面，问道：“你们有什么想法？”
李推官没有接触过诗会，满头雾水地‘啊’了一声。
祝青凌想了想，“从下手的时机来看，凶手显然对成亲有些不好的执念，与孙秀儿有过流言的李盛存在作案动机，加上那个可疑的仆人，他的嫌疑最大，只是那位白三公子的情况，也有些不好说。”
裴承霖点点头，“方才你听说孙秀儿有孕，问起他们的前去顺序，这是为何？”
祝青凌回答：“因为孙秀儿不是怀了身孕，而是早在三个时辰之前身亡，由于腹部细菌繁衍，产生气体而膨胀。”
坐在旁边听天书的李推官再也忍不住，打断她，“等等，什么细菌？什么孙秀儿身孕？李盛的仆人又做了什么？”
明明他才是推官，怎么他对案子仿佛一无所知？
祝青凌给他讲了一遍，李推官连忙弯腰请罪，“下官失职。”
作为一个府衙推官，他还没有知府大人对案子了解的多，案子办到这个份上，他除了请罪也没有别的办法。
某个越俎代庖的人淡然翻着公文，良久叹气，“李公，案子的进展尚可，你们仔细查探，尽早破获此案。”
李推官答应下来，问道：“大人准备何时回府衙？”
裴承霖沉吟道：“后日一早。”
他颇有些可惜，如果这桩案子是他与祝青凌一同破获，或许她能够把他与捕快们平等对待。
嗯，裴知府的愿望就是如此朴素。
小会开完，李推官与祝青凌在客栈修整一会，一同去找李盛的仆人。
经过酒楼时，祝青凌不经意看到李盛主仆二人，拽着李推官上前堵住他们的路。
李盛本想回家，在酒楼遇见好友，拉着他又饮了两杯，结果又遇到刚才的劫匪。
祝青凌随意在对面坐下，对上李盛惊恐的脸，咧着一口白牙笑道：“李公子，又见面了，刚才我说的孙秀儿的死，想起来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盛颓然坐下，他知道自己跑不了，只好摆上酒菜。
“孙秀儿死的时候，我并不在场，对于此事李某也很意外，新房四面封闭，孙秀儿怎么会被人害死。”
祝青凌细细观察他的表情，很真实，心里的疑虑稍微打消。
“孙秀儿去世的准确时间，至少是辰时之前。”
也就是说，孙秀儿刚进新房，就遇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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