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查明

        这些都是祝青凌早就调查出来的，此刻再听，至少可以证明婢女没有说谎。
为了防止黄姨娘翻供，祝青凌特地询问道：“黄姨娘，婢女的话，你没有异议吧？毕竟你也说过，你关心你的夫婿，没有不合适的。”
黄姨娘缓缓点头，祝青凌看她脸色发白，心里便松了一些。
此女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她的心绪很难撼动，现在屋子里的人证除了李管家，还有贴身婢女，更不用说物证了。
她就是再狡猾，在这么多铁证面前，也张不开喊冤的口。
婢女接到祝青凌接着往下讲的示意，她低下头，讲起了重头戏，“可是老爷一天天的见好，姨娘却有些心绪不宁，婢女看见好几次，姨娘一个人溜出院子，在夫人院子外面徘徊，婢女不敢去问姨娘，只好假装不知道。”
“可是有一次，婢子看见李管家和姨娘一起出来，后来婢子偷偷去过那里，原来那里的树丛很多，可以藏人，婢子不敢声张，只是心里怀疑起姨娘的目的。”
祝青凌问道：“你既然怀疑，之后黄姨娘让你做了什么，应该留有证据吧？”
她朝黄姨娘瞥去一眼，心里暗暗思索，兴许婢女的话，可以让黄姨娘说出实情。
“是，婢唯恐姨娘做下对老爷有害的事，悄悄留下了姨娘的绣活。”
祝青凌接过帕子，翻看着上面的花样，“你的意思是，李管家身上有黄姨娘的绣活？”
婢女连连点头，“正是，姨娘怕她的针法被旁人学去，在外面做的绣活都是正常的针法，只有自己用的绣活才会不一样，婢子有一次看见姨娘在绣鞋面，正是李管家脚上的这双！”
祝青凌对绣活不了解，可没吃过猪肉，她见过猪跑啊！
这针脚的细密，这纹样的繁复，李管家与黄氏有染，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她朝身后一招手，立刻有捕快上来把黄姨娘给捆了。
李推官看着黄姨娘与李管家，气的鼻孔直冒烟，“好一对奸夫淫妇，如今本官已经可以判定李员外的死与你们有关，最好老实交代，免受皮肉之苦。”
捕快们立刻上前，把他们围住，看着他们身上拿出来的刑具，祝青凌眨眨眼。
当虎子也心虚地拿出一块烙铁时，祝青凌眼眸微狭，原来虎子不相信她的话，他还是想用刑具逼出他想听的话。
莫名的，她想起了书呆子，明明他也有属于他的那份执着，有时候是一句经义，有时候是一个立场。
但她似乎从来不记得，书呆子用命令的口吻，禁锢她的想法。
“民妇认罪。”
黄氏带着哀戚的声音传来，祝青凌咬了一下舌尖，视线躲闪着她的十指。
李推官满意了，吩咐书吏如实记录。
“民妇黄氏，原本是李管家的妻子，夫妻和睦半辈子，谁知道快老了，跳出来一个李员外逼民妇改嫁，多次上门威胁，不得已才进了他的后宅。”
什么？李推官出离愤怒，看向李夫人：“你怎么不会管着点李员外，竟然让他做出逼良改嫁的事？”
“民妇也是不得已，如果民妇不答应，他就要休妻另娶，这么多年，他做下多少荒唐事，民妇相信他做得出来，到时候民妇的儿孙可怎么办？”
李推官饮了茶，岔过这个话题，今日审案，他判的是凶杀案，可不是李府的家事。
黄姨娘接着说：“民妇一直不愿意，求他放了民妇，可他不但不同意，还故意羞辱，民妇恨不得他永远不来，可他还是过来纠缠。”
她看向李夫人，“夫人，你知道他跟民妇说了什么吗？他说你李夫人是个没有心的，以后他会让民妇取代你的位置，给他养老送终。”
她心里怨恨李夫人，如果不是她去向官府报案，她此刻已经回家了。
然而犯案就是犯案了，她接着说道：“民妇从此就对他动了杀心，一开始只是想让他身体衰弱，慢慢地老死，谁知道他竟然能好，民妇不能让他的病好起来，所以想了一个办法，支开李夫人，趁他不注意，喂他吃了一把生巴豆。”
祝青凌听了这些，只觉得荒谬，如果不是李员外色胆熏心，哪里有两个家庭的惨剧？
她想了想，姑且算是一对半吧，李员外那样的，算不上是夫妻。
李管家与黄姨娘被收押，案子告破，祝青凌却觉得胸口堵涨，一路上都不怎么开口。
到了衙门外，祝青凌看着李管家夫妻，微微咬唇还是上前低声说道：“你们有什么想见的亲人吗，本捕可以偷偷替你们安排。”
黄姨娘摇摇头：“不必了， 就让他还以为，我是那个只会做绣活的母亲吧。”
她说完，神情落寞地往前走，就在她的身影即将隐在牢房的黑暗时，身后传来孩童稚嫩的喊声。
祝青凌看着他们一家抱在一起，靠近裴承霖，“大人，您怎么赶来的那么及时，刚好让他们见上一面？”
裴承霖目光专注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冷不丁开口，“祝捕头以为，一家二人三餐四季的日子，会是什么滋味？”
祝青凌承认她一向活跃的脑细胞，此刻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她下意识地抬头，两人都隐隐觉得脸上有轻风拂过，不约而同地别开脸。
祝青凌从石头上跳下，那种压迫感才减轻，她想了想，刚才书呆子问她的问题，莫名心头一酸。
她快要给他道喜了吧?
在他的世界里，祝青凌是个混世女魔头，已经病在床上起不来，他却有了成家的想法。
无论她有没有说出身份，至少，书呆子是不在乎。
她扯了扯嘴角，是应该道喜，只要不是她，他可以是任何人的良配。
“应该就是一种安定的感觉吧，大人如果有了心悦的女子，记得好好把握，卑职到时候一定去府上讨一杯喜酒。”
裴承霖微微低头，就能看见她柔顺的发顶，浓黑如墨，他虚虚笼着的手掌收紧些，克制住想要揉揉发顶的想法。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若有此美事，当日日称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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