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三年旧债

        祝青凌有些戒备地看着莲蓉，手微微抓紧铁尺，湛亮的眸子里满是沉肃，莲蓉如果是徐宏的下堂妻，她会不会知道三年前徐宏欠债的事，徐宏的被害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飞快地看了一眼店里的另外两人，看他们也是一脸茫然，好像从没听说过。
那边，莲蓉平静地看着徐氏，半晌才将目光转移到襁褓，仍是没有表情。
随即她朝裴承霖三人的方向下拜，“民妇欺瞒几位大人，自知有罪。”
祝青凌看她的眼神更加戒备，一个女子见到抢走丈夫的女人，怎么会面色镇定，毫不怨恨？
尤其在这里，丈夫说是女子的天也不过分。
李推官锁眉问道：“为何不告知实情？如今官府调查徐宏的生平这般紧促，你竟敢瞒而不报。”
他故意板着脸，用骇人的语气问话，目的就是吓唬那人，让她少了那份从容气度老实答话。
“民妇与徐宏是少年夫妻，也曾经共患难，却没能同富贵，和离那日，民妇已经与他没有一丝瓜葛，民妇不愿帮他收尸，所以才瞒下这件事，如果大人认为民妇此举有碍查案，民妇听凭处置。”
之前假定的案子嫌疑人是昨夜不在客栈，今早却出现的人，身量不高，力气不大，莲蓉和这些条件十分符合。
李推官转身想要询问，却见裴承霖波澜不惊吩咐：“当年知情者已有三人，让他们去楼上房间对峙，或可有当年线索。”
祝青凌叫了几个捕快收拾出一张空屋子，面对门摆上一张高桌，两把红漆圈椅，放上几张纸笔，暂时成了一个简陋的公堂，随后莲蓉三人进来。
祝青凌这次让孙贵、虎子也守在一旁，拿刀的凶悍模样往旁边一摆，也有几分公堂的肃穆气氛。
“莲蓉，你可知道当年徐宏欠了谁的东西？”
莲蓉道：“民妇不过一丝户女，哪里懂得偌大绸庄的账目，他只觉得民妇粗鄙，不懂与那些夫人应酬，大人问的事，更不可能知道。”
李推官追问：“你答不出来也无妨，只要还记得徐宏何时心神不宁，他说了什么无意中的话。”
莲蓉摇头，“徐宏那时与刘掌柜的生意谈的融洽，每日都是春风得意。”
李推官点头，刘掌柜是颇有名望的刘氏丝行大掌柜，他夫人似乎只去刘氏丝行扯布，徐宏当时与他合伙贩卖丝绸，销路与声势可谓一日千里。
他看向方启，“徐宏与刘掌柜的合作因为什么终止？”
方启在绸庄做了三年二掌柜，对这些生意往来甚是熟稔，不用多想便答：“是在去年三月初，当时刘掌柜下了一笔很大的单子，绸庄的人手不够，大哥只得新招人手，可那批霞光锦质量便不尽如人意，之后刘掌柜也不再与绸庄有业务来往。”
“当时刘掌柜闹得很不愉快，只付了定金的一半，绸庄一下子亏了许多银钱，可大哥却忍了，还送了许多好东西上门赔罪，要说起来，也该是刘掌柜欠了绸庄的银钱。”
祝青凌顿时觉得，徐氏绸庄的经营史简直是一部失败的商业史，连口碑都保不住，空有那么好的资源。
方启接下来的话带上几分气愤，“旁人也就罢了，可刘掌柜是大哥的岳家，他也能做的如此绝情。”
李推官摆摆手，“这些不必和本官说，徐氏，三年前徐宏到底欠了谁的东西？”
见到徐氏美眸瞪圆，一副茫然，李推官揉揉太阳穴，“不必说了，本官不想再听到‘不知道’这三个字。”
三人出去后，祝青凌安排了几个捕快看守几人，而后问起李推官的伤势，奔波一天没有换药，李推官的脸色有些泛白。
裴承霖手中的公文许久没有翻动，耳畔是祝青凌的温言问候，他不由微微抬眸，入眼便是祝青凌颊边的梨涡，微动的羽睫，他手心微微收紧，鬼使神差地开口：“祝捕头对伤病所知甚深，想来这身武艺得来不易。”
祝青凌检查了伤处，直起身答：“习武哪有不受伤的，只是真心喜欢的话，受些小伤也不算什么。”
她习惯了有些防身手段，那是她的铠甲。
待她回头看去，裴承霖已经肃了神色，刚才的神情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祝青凌没有太过在意，重新把心神放在案子上。
“大人，刚才他们三个说的话，大致没有纰漏，只是莲蓉显得太过矛盾，她先说自己对徐宏的生意不知情，然后又提起刘掌柜，仿佛在故意暗示，刘掌柜与徐宏关系不一般。”
李推官点头：“案子在客栈发生，想要和刘掌柜有所关联，除非凶手是与刘掌柜相识的人，如果她是有意这么说，来引开官府注意的话，这个人很快会出现。”
他拍拍头，在原地踱步，“本官总觉得，未免有些高看了她，一个厨娘而已，哪里来的与衙门斗智斗勇的底气？”
祝青凌很想说，如果这个朝代有吕后武则天这样的人物，他们也不会以为女子都是无才。
“大人，准确点说，她是与徐宏成过亲的厨娘。”
她熟悉客栈情况，可以定下计划避开别人，而且她也熟悉徐宏的习惯，比如晚上不关窗户。
裴承霖放下批好的公文淡淡道：“不可小看了她，店小二与她关系深厚，传来问问。”
很快店小二进来，问起早上采买，他答：“草民也是为了多做菜，不然不够这些人吃，当时莲蓉姐还没到店里。”
“客栈的食材都是新鲜的，草民每次都是提前一个时辰去东市采买，那时候莲蓉姐不在客栈，草民后来遇见她，才一起回了客栈。”
“你回来时带的缸是哪来的？”
“草民常去米店买米，因为买的多，店主答应草民把缸留在店里，帮忙照看。”
李推官问道:“可你分明没有买米，拉一口空缸回来做什么？”
店小二回答：“米店老板与客栈常有合作，那缸白菜是特意送来，也好宽慰掌柜的，当时莲蓉姐也在，她可以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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