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7话 被移开的梯子又伸长了

  
  
  
    星期二的早晨。真爱一个人在天弓院家的食堂里吃着早餐。说是一个人，其实旁边还是站着帮忙服务的女仆茉莉。志束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听说是为了处理网路事件而出远门与人见面。「大小姐，您身体不舒服吗？看您似乎没什么动筷子呢。」桌上以烤鱼为主菜的纯和风早餐空虚地冒着热气。「不是的。只是……没有什么食欲。」昨天也几乎没吃什么晚餐。一大和早少女的事情——已经塞满她的胸口与脑袋，让她根本无法好好睡觉。「昨天我代替大小姐到『甜蜜糖心』去服务，结果在那里遇见了八木本先生。」「真的吗！」真爱的心鼓胀了起来，但一瞬间又萎缩了下去。光是听到名字就能让她心跳加速，但是却无法见面。「八木本先生表示，身为和大小姐交往的男性，他相当担心大小姐的事情。」「这、这样啊……」「可惜志束小姐对我下达了封口令，所以无法说明大小姐的状况，不过我还是依照个人的判断，传达了大小姐的健康没有问题这样的讯息给他知道了。」之所以会说『和自己交往』，应该是为了从茉莉这里探听消息吧。不过就算是这样，还是很令人高兴。即使身处于早少女那件事的风暴当中，一大先生依然挂念着自己。这虽然让真爱相当高兴，但胸口同时也感到一阵疼痛。就现状来说，自己的存在只会绘他造成负担而已。而且就算愿望成真而得以和他继续这段关系，也只会让他尝到真爱目前面对的各种不自由与沉重的责任而已。这样的话，说不定直接退出才是正确的选择。早少女和鹰奈都有自己的魅力。而且也不像自己拖着沉重的锁链。她们不但活得相当自由，也能够维持这样的生活方式。「虽然有些超出佣人的分际，但我可以厚着脸皮说些话吗？」「咦？」从茉莉的声音里感觉到平常没有的温度，于是真爱便把视线移到她身上。她的脸还是跟平常一样，像是戴着假面具般看不出任何表情。「人类的身体生来就是要享受舒适的感觉的。」「……咦……？」这与现状似乎没什么关系的唐突话题，让真爱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在亚当与夏娃吃下能够分辨善恶的禁忌智慧之果前，神明就已经给予他们的身体能感受到愉悦的构造了。」茉莉说完后就把手放到自己的胸部上。「这也就是说，选择能感到舒服的事情，应该是源自于人类最自然的天性对吧？如果什么都要讲求正确的话，那么最初就只要具备能够分辨善恶的理性就够了。之所以不是这样，我认为就是因为正义之外的基准才是事物本质的缘故。」「但是……我们是亚当与夏娃在尝过智慧果实之后生下来的子孙。不但隶属于社会，也各自有自己的立场。只有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才会以个人任性的要求为优先吧。」真爱从小就被教育要了解自己的立场，并且采取符合自己立场的行动。这些教诲早已深深沁入真爱的身体之中，无法将之抽离。「如果舒适度与正确性对立的话，大小姐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正确性吗？」「——也不是毫不犹豫。但就算是迷惑还是痛苦，最后还是得选择正确性才行！」真爱咬住自己的嘴唇。周于用力的肩膀已经开始颤抖。「但我就不一样了。」「坛小姐……会选择比较舒适的那一边吗？」就算再怎么设身处地替自己着想，她终究还是一名佣人。立场还是跟必须继承财团的真爱不同。她依然无法了解自己的心情与痛苦。「不是的。」但茉莉连眉毛都不动一下就这么回答。「我会选择找出让自己又舒适又正确的方法。如果怎么找都找不到的话，我就会创造出自己的方法。在获得至高无上的愉悦之前，所经历的困难与痛苦的历程反而是一种快乐。愈是被吊胃口，完成目标时就愈是舒服。」「啊……！」她的确是这样的人。在现代日本，以真正女仆的身分工作是相当难实现的梦想——但听说茉莉为了实现梦想，国中毕业后就马上远赴英国进行修业。虽然她表示『真正的心愿目前还不能够告诉大小姐』就是了。不就是因为讨厌被赋予的立场以及只是装饰的存在，真爱才会主动开始打工的吗？不论是多么困难的事，在没有完全结束之前，就不能说是完全不可能。这样的话，就只能按照顺序一步一步往前进，并且期许自己能够持续坚持下去了。「说的也是……坛小姐，谢谢你。」「不需要向我道谢。女仆原本就希望服务的对象能过着更好、更幸福的人生了。」依然面无表情的茉莉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心情已经笃定下来了。于是真爱便伸手拿起筷子。首先要好好吃饭，从保持身体健康这一步开始做起。料理长用秋天的茄子所做的味噌汤虽然已经有点凉了，但味道还是无可挑剔。真是美味。舌头与身体都感觉到喜悦。这些食物将会成为能量，让自己能够面对接下来的战役。茉莉所说的愉悦与正确性一致，指的一定就是这么回事吧。昨天明明早早就上床，理论上来说睡眠时间应该相当充足才对，但一大却没办法自然醒过来。被刺耳的闹钟吵醒之后，根本没有好好做顿早餐的时间了。于是一大只用吐司与牛奶填饱肚子就出门了。当然他比平时还要仔细地关好家里的门窗。虽然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不过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人影或是晚上遭受到破坏的痕迹。「哎唷。是一大吗？早安啊。」结果刚好跟从隔壁走出来的显美阿姨四目相对。她身穿围裙的模样让一大想起昨天晚上的鹰奈。鹰奈原本就比较像显美阿姨，而且显美阿姨本人看起来也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如果和鹰奈结婚的话，以后她也会变成这种感觉吧。停停停！为什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一大拚命摇头把奇怪的想法赶跑。「怎么了吗？一大？」「没有啦，没什么事。啊，阿姨早安。」一大这时才打了招呼。「我想你一定很累吧。我已经听鹰奈说了，你不在的时候我会保持警戒的，你就放心到学校去吧。」她说完便弯起手臂，摆了挤出肌肉来的动作。结果也顺便挺起了胸膛，因此而更加凸显出她丰满的胸部。「真、真是太谢谢您了。」知道某种程度的事实后愿意帮自己的忙当然是很让人感谢，不过鹰奈是怎么跟阿姨说明早少女的事情呢？还有，鹰奈也说出自己的心意了吗？「那个……鹰奈人呢？」「那个孩子，今天很难得一大早就到学校去了。」呼……一大这才松了一口气。因为昨天才受到那种冲击的告白而已。现在就算见面，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她才好。不过鹰奈本人也说『愿意等到麻烦解决』了，所以一大目前应该要考虑的是怎么度过文化祭这个难关才对。水管早已经堵塞，让早少女这个问题形成逆流。这样的话，为了能顺利让水管恢复畅通，就只能把现在塞住的异物一个一个清除掉了。「那个……希望您不要向我爸妈他们提起这件事情……」两家的父母亲原本就认识了。从显美与鹫介的立场来看，把自家附近的问题传达给远方的友人本来就是相当自然的事。「我知道啦。你不想让父母亲担心对吧？鹰奈也这么拜托过我了，当然我也特别叮咛过我们家的爸爸别多嘴罗。」「谢谢您。」虽然很难想像鹰奈会这么细心，不过真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要是再被父母亲责备的话，自己可能真的会撑不下去了。当一大一边这么想一边来到学校时——「早安！」「哦哦。早啊，早少女。」一走进教室就听见有人对自己搭话，而一大也马上向对方打招呼。「你马上就知道了吗？」和平常的模样有点不同的早少女微微歪着头。她把头发上常见的发饰拿了下来，然后简单地绑起来。而且脸上还戴着极为平凡的眼镜。她已经恢复成今年四月左右，也就是和一大成为冒牌情侣前的模样了。「之前就熟悉这种样子了，而且从你的声音和说话口气也能听出来啊。你又扮成这样了吗？」「嗯。这样应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