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一章 赌上各自的心意

  
  
  
    我离开教堂所在的那条大道，漫无目的地前行。方才和诺茵的对话始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可能是我想得太浅了吧。本以为，只要设法说服菲尔大夫让她和克罗相见……事情就可以解决了。但这样的确可能会给菲尔大夫造成巨大的伤害，还可能使她陷入更甚于现在的痛苦之中。我原来打算尽可能稳妥地解决，然而诺茵却阻挡在我面前。如果我试图接触菲尔大夫，就不可避免和诺茵产生冲突……稳妥解决根本就无从着手。不，如果只是冲突……那我或许还能为了克罗和菲尔大夫而坚持自己，和诺茵对峙。可是，诺茵露出那样泫然欲泣的表情，低头恳求我不要牵扯上这件事情。要问我是否有决心不顾她的请求，强行实现自己的想法，我也一定回答不上来。我嘴上说是为了克罗和菲尔大夫，实际上她们并没有拜托我做什么，不如说，两人看上去已经有了结论：『目前还不要见面』。我打算做的事情，是否只是在捣乱呢？这样的想法在我的脑中盘旋。不，这一点……大概也是借口。我一定是在害怕。我觉得我和诺茵到目前为止交情还不错，我当她是朋友，她应该也当我是朋友。到头来，我可能只是在害怕和那样的诺茵……和朋友对立。「好嘞！谢谢惠顾，这是『超级辣饼干』」「嗯」在我带着阴沉沉的心情，垂着头无力地行走时，我听到了那样的声音，于是本能地抬起了头。接着，我和一位熟人对上了视线……那个人十分嫌恶地摆出了张臭脸。明明是熟人，还做出这么刻薄的反应……她毫无疑问是我先前前往海德拉王国时认识的灾厄神——希亚。「……希亚」「啧」她毫不留情地啧了一声。希亚就这么瞪着我，不耐烦似的开口说道：「……怎么回事，一副没出息的样子，看着就叫人火大。有什么理由就说说看……反正肯定都是些没劲的事情，我就随便听听吧」「……」尽管语气怒气冲冲的……嗯？这该不会是「看你脸色不太好，有什么心事吗？要不跟我商量商量？」的意思？一、一如既往难懂的体贴……「呃，那个，那能不能找你商量一会儿？」「啧」「……诶？啊，不是，也不是一定要麻烦你……」「干什么呢，赶紧过来，那边的广场有个长凳。我没那么闲，长话短说！」嗯、嗯，果然是这样，虽然嘴上抱怨这抱怨那的，但她还是愿意听我谈谈。我被希亚带到附近广场的长凳上，和她并排而坐，然后谈起了这次的事情。我不知道希亚对这件事有多少了解，于是我一开始含糊地开了个头，说是要谈一名叫菲尔大夫的医生的事情。接着，希亚回答说「哦，是之前魔王的事啊」，我便明白希亚是知道缘由的，就决定全盘讲出了。菲尔大夫的事情、克罗的事情、诺茵的事情……还有我不知如何是好这件事情——等我说完这一切……希亚露出了发自内心觉得无聊的表情。「……你傻吗？初代勇者已经傻得没救了，你比她还夸张」「唔……不、不是，我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愚蠢……」「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区区一个人类，未免也太自命不凡了」「！？」希亚一对冰冷的眼睛瞪着我，并朝我严厉地喝了一声。「你是觉得，自己想拯救……就可以拯救对方的一切吗？别太狂妄了。你很渺小，凭借你一个人，不可能做出什么有意义的成果」「……这我也不是不……」「既然你明白，那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诶？」「……你很渺小，但你也拥有力量，只要你愿意，甚至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根本。为什么不使用这份力量？」「……这、这……」希亚似乎是想表达，为什么不借助六王和最高神的力量，为什么不寻求周围的帮助……说实话，关于这次的事情……六王全都是当事人，也和菲尔大夫是家人，我不想让他们掺和进来。为什么呢？啊，没错……是因为哪怕不用诺茵告诉我，我也明白：无论怎样，结果都会伤害到菲尔大夫。想着这些事情，我胸口忽然被抓住。希亚朝我瞪了过来。「……不要撒娇。你从一开始就是外人，而且这问题还相当敏感……根本不存在稳妥的解决方案」「！？」「那你会怎么办？要摆出一副伪善的面孔，保持一副干净的模样，说不想跟朋友战斗，所以打算和平解决吗？还是说，即便蹭得一身泥……也要坚持自己的主见，做出反抗呢？你自己想想吧！」「……希亚」「你是正直、和平的圣人，还是任性丑陋的野兽呢？」说完，希亚把手从我胸前拿开，然后从长凳上站起。我呆呆地望着这副光景……神奇的是，脑海中那些阴沉沉的东西，似乎逐渐消散了。紧接着，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些话。——战斗结束后，胜方被认为是正义，败方被认为是邪恶，在这种认识下的未来中，是谁最不愿意败方成为邪恶呢？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哪听到的，也不知道是谁跟我说的……但它却极其鲜明地出现在脑中。——是败方自己呢？是和败方相熟的人们呢？还是说……『将想法碰撞并战斗』进而使得比任何人都理解败方的胜方呢？脑海里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出菲尔大夫的面孔、克罗的面孔，以及……——为了得到最棒的结果，你需要拯救的不止一位。啊，是啊，是这样没错……我究竟在看什么呢，这不就存在吗，我不得不关注的人，『泫然欲泣』的人……然后就和希亚说的一样，我一开始就是外人，事情的起因是我的一己之欲……希望克罗和菲尔大夫和好，不想看到克罗悲伤的表情，就是这么自作主张的欲望。自己应该做什么……想要做什么，终于开始变得清楚了。「……好像说得太久了啊。接下来你尽管自己烦恼吧」「希亚！」「嗯？还有什么事吗？」我大声叫住准备离开的希亚。等希亚转头看过来，我便立刻站起来向她低头：「谢谢你！」「……嗯，也就是那么回事咯？」「……嗯。看来我是任性丑陋的野兽那边。我想要让菲尔大夫和克罗重逢……不，是来硬的也得让她们重逢。然后，我想拯救『三个人』！」「哦？三个人吗。嗯，有意思，那你是要借六王的力量吗？」「……不。我一开始就决定好了，不会借用六王的力量。最高神那边也是一样，我不知道她们和菲尔大夫有多大关联，所以不会寻求她们的帮助」「这还真是相当任性……那你要如何突破初代勇者？不管你是什么打算，要坚持这份任性，战斗是逃不掉的」试探般的口吻中，隐隐约约也蕴含着一些温柔。就好像是在表达，希亚已经知道了我接下来想要说什么……「凭我一个人，是没办法绕开诺茵的攻击到达菲尔大夫面前的……所以，拜托助我一臂之力！」我先抬起头，然后再一次深深低头，告诉希亚我希望她借我一臂之力。我刚才得知，希亚和菲尔大夫没有直接见过面，只是知道她这个人而已；而且她的实力也无可挑剔。希亚听到我的请求，沉默了片刻……而后有些开心地说道：「……哼，比刚才算是好了点」「……那」我听到希亚的声音抬起头。她嘴角微微露出笑容，向我这边伸出手：「行吧，『快人』。我是仁慈的女神……既然你低头请求我的力量，那我便回应你！」于是，希亚第一次唤了我的名字，爽快答应了帮忙。希亚答应帮我忙之后，立刻转过身去。「……得赶快。时间恐怕是有限的」「诶？什、什么意思？」「你对初代勇者那些话的理解太浮于表面了。为什么她要在这个时候来阻碍你……说要阻止你，也不可能不眠不休永远在那里吧？那么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拖延时间？」我跟在快步行进的希亚身后，询问希亚是什么意思。「这只是我的猜测……我觉得魔王会从这座城市消失」「嗯嗯」「没有立刻消失，可能是为了交接负责的患者……总之，这是和时间的战斗，如果她不见了，你就不得不拜托幻王……借助六王的力量，对你来说就算是一种失败了吧？」「没错」「……嘛，总之也别紧张。至少现在初代勇者在妨碍你，说明魔王一定还在」<p style="font-weight: 400;color:#af888c;">（继续下一页）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