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亨德森指标0.1

  
  
  
    艾莉纱十分伤心难过。无论是哭到痛的喉咙，因为眼泪而浮肿的眼角，还是因为过度出声疲累到发麻的手脚，在她的悲伤下都显得微不足道。因为艾莉纱过去从来没经历过自己这样恳求却无法如愿的状况。如果自己的要求太过不讲理或许还说得通。艾莉纱知道虽然父母都很疼她，但万一做错事也免不了被责骂。可是这次艾莉纱真的十分难过，而且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会这样。艾莉纱希望父亲能摸她的头，希望能在母亲怀中入睡，不想跟海因兹哥哥与蜜娜姐姐分开，想继续跟米哈尔哥哥与汉斯哥哥一起玩，想坐在名叫霍塔的农耕马背上，也想跟庄园里的其他人见面。这些要求是那么不应该吗？艾莉纱无法理解所处的状况，只能不停哭泣。她的感情从眼眶中涌出，大量的泪水甚至让人担心她会不会把全身的水分都哭乾。过去理所当然的生活突然要全部消失，让艾莉纱产生强烈的抗拒与恐惧，怎样都不能停止哭泣。心爱的埃里希哥哥会陪著自己，这件事让艾莉纱感到高兴。也很庆幸埃里希哥哥会抱著她，答应会一直陪著她、保护她。可是，那些事情就算留在家也可以做才对。不对，就是因为待在家里自己才会高兴，待在有大家、和乐融融的家里，还有体贴的埃里希哥哥陪在身边，这样艾莉纱就觉得很幸福了。艾莉纱讨厌那个什么魔导院。也讨厌说话让人听不懂的红衣人。自己对魔法一点都不感兴趣。就算有更大更漂亮的房子能住也不会想离开家。就算每天都有可爱的衣服穿，每天都能吃到自己喜欢的冰品，也怎样都不会想离开家。自己就只是想跟大家感情融洽地住在一块。住在美好的家里。父亲又强壮又温柔，母亲又漂亮，做菜又好吃，每个哥哥都很有趣，加上最近还认识了知道许多打扮方法的姐姐，明明非常幸福的说。而且艾莉纱也不想跟家里面的许多朋友分开。住在暖炉里的可爱红色蜥蜴总是在保护这个家，当艾莉纱觉得冷的时候，也会靠过来让她感到温暖。会跑来院子里的大黑狗是会抓可怕老鼠跟恶心虫子的好孩子。在大家出去工作，艾莉纱感到寂寞的时候，也会让自己玩它那像扫帚似的大尾巴。还有会待在房间角落看著大家，感觉很亲切的小女孩，以及总是带著笑容听自己说话的白色叔叔们。艾莉纱不想跟那样的大家分开。因为他们全都对艾莉纱很好。在这个由狭小认知建立的世界当中，温柔的家人与「朋友们」，让艾莉纱感觉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很好。要被迫跟这心爱的一切分开，让艾莉纱感觉就像灵魂要被人撕碎，而且要被带去自己再也没有机会找回那些东西的地方。就算是心爱的埃里希哥哥会陪著，就算能去父亲曾经提过，自己也很感兴趣的都市，就算能坐第一次看到的漂亮马车，艾莉纱也没法接受。可是，无论艾莉纱怎样哭叫，出发的日子还是来了。就算穿上母亲开心为自己缝制的漂亮衣服，能够吃到没什么机会吃到的冰品，拿到蜜娜姐姐的漂亮头饰，艾莉纱也不会开心。「艾莉纱，别怕。我会陪著你的。」尽管以前被哥哥抱在怀里总是会让艾莉纱感觉十分幸福，但现在却无比难受。因为哥哥是要带艾莉纱到她不想去的地方。「不要，哥哥，人家不想去。艾莉纱想留在这里。」艾莉纱从未想过不能用自己的双脚移动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事。自己明明不想离开，明明这么想跟大家在一起，但整个人却朝家门靠近。「这是为了艾莉纱好。」哥哥僵硬的声音，彷佛像要说服自己接受般冰冷。为了艾莉纱好。艾莉纱看著她第一次看到穿旅装的哥哥，跟之前一样挤出这几天说过无数次的话语，更加用力地紧抱著她。亚麻布材质的耐用旅装，那粗糙的触感虽然让艾莉纱的脸颊感到疼痛，不过哥哥温柔的体温也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如果是为了人家好，那为何我会这么抗拒呢？艾莉纱对这件事始终没法释怀。「我一定会带你回来的。哥哥有骗过你吗？」就这样，娇小的少女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哥哥与这句话……【Tips】虽然肉眼看不见，但不同于拥有肉体的生命，处于不同相位，被称为妖精或精灵的存在仍遍布在世界各个角落。看著在许多行李当中哭泣的小女儿，送行的亲人也都不舍地一一说出送别的话语。母亲准备了一袋艾莉纱喜欢的饼乾，塞到她的小手中。在秋天过门的长男妻子则把自己爱用的发饰插在艾莉纱的头发上。怕艾莉纱在路上著凉的长男给了她漂亮的披肩，次男与三男则似乎是事先跑去森林里收集了一大袋小妹会喜欢的野果。而父亲则在女儿脖子上挂上似乎是跟教会祭司求来的游历神护符。那有著手杖与靴子图案的圣印是用薄银片制成，可以想见这铁定得花不少钱。尽管经过奇迹施予祝福的护符带有每个旅人都垂涎的加护，但也没法让少女停止哭泣。将手伸向家人的脚、家门、围篱，怎样都想留在家里的幼童，最后也只能被哥哥抱在怀里，搭上豪华的马车。最后马车外头只剩下承受著无力感与寂寥的家人，还有似乎一脸没法理解他们如此反应的长命种。「各位请放心，我会尽我家名的权限给予他们庇护。毕竟她可是我正式收下的徒弟呢。」眼前这名长命种肯定是打从心底无法理解。无论是父母为了孩子流泪的心境，还是兄弟看著手足离去的感情。因为长命种原本就是那样的生物。他们的感情薄弱，也欠缺肉体方面的感性。这一切可能是他们本身在永恒寿命这个如同浊流般的概念里，并不会被岁月磨耗的关系。无论寿命是有限还是无限，所有生命都会持续流转，感情只是晃眼即逝的东西。对长命种来说，除了心中单一且偏执的兴趣外，其他事物全都无关紧要。实际上阿格里皮娜确实也并不理解所谓的亲情为何物。这并不是因为她曾遭受过父母的不当对待。虽然一定要说，让不爱出门的女儿被迫近好几年的时间跟随父母四处旅行也许是能称得上是一种虐待，不过游历各国所获得的知识并没有在阿格里皮娜脑中生锈，而是保持著锐利光芒。所以那段经历对她来说，其实也不算有什么负面影响。尽管如此，阿格里皮娜也不记得自己跟家人在旅行的过程中有什么像亲子的互动。她从未像旅途中看过的亲子那样坐在父母腿上，脑中也从未有过因为感到寂寞，所以想跟父母牵手的想法。更不用说是想在父母陪伴下入睡了。他们之间的话语全都维持著属于贵种的礼仪，尽管当中是有基于亲人关系而省去的装模作样，但仍与一般世人眼中认知的「温情」相去甚远。由于阿格里皮娜在娱乐作品方面也有深厚造诣，所以能理解属于亲情的心理描写，也充分具备理解其中乐趣的感性，不过自己在现实中却从未抱有类似的感情。如果要她在跟父母相处的时间当中寻找一丝能跟情感扯上关系的感情……大概也只能勉强挤出某段话语。「你要随时在脑中握有名为知识的短剑。因为只有知识是任何人都抢不走的最终武器。」这是过去在旅途中尝试将魔法、魔术，还有政治与经济等各种有用知识灌输给她的父亲常挂在口里的箴言。虽然阿格里皮娜不确定那是父亲自己的看法，还是引用自某处，不过唯有这句话是她在长大成人后的现在仍深深记在心里。不，回想起来，这个「知识」或许就是感情。一般来说，贵种的父母鲜少会教育自己的孩子，雇用优秀的学者担任教师才是常见的做法。阿格里皮娜的父亲可说是富可敌国，就算要在聘请教师一路跟著他们教育孩子应该也不成问题。实际上父亲在处理其他事情时，身边也是有为数可观的随行人员，所以没道理不能在旅途中多带一两名教师。然而斯塔尔爵士却特地亲自教育女儿。而且还完全不假他人之手。原来如此，你自己不也有跟其他人一样能感受到亲子之情的故事吗。阿格里皮娜看著亲人之间不舍分离的景象，内心涌现如此想法。那对这对兄妹来说，我接著要给予他们的教育也会是一种情吧。「我会把她教导成一名魔导师的。」无论是什么样的内容，有什么样微小的发现，能够瞭解不懂的事情总是令阿格里皮娜感到愉快。就算只是发现自己说不定还拥有在世间可以称得上正常的价值观，而让自己涌现这般感慨的小事也一样。为了感受这股愉悦，阿格里皮娜留下这不太符合她形象的话语之后便搭上马车。她接著便施展魔法，让马车开始行驶。这是自己期待许久的回归故乡。这段长达二十<p style="font-weight: 400;color:#af888c;">（继续下一页）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