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Continuing 日常与学长与我

  
  
  
    「…………理……戒……理…………」远处传来某人的声音。不断不断地重复──似乎在说什么。「──戒理！」我一清醒，在我面前的是一名神情急切的少女。「…………桑折……？」话一出口我立刻想到，她不可能是桑折。因为桑折不可能在这种地方。不可能在这种无可救药的世界。「──」听到我说的话，种族为菈夏的少女──谢莉先是表情一僵，然后叹了口气。「又是那个名字。」没错，又一次。回到原本世界的梦。自从来到《斯特隆（这个世界）》后，做那个梦的频率增加了。理由……我心里也不是没底。「我和那个叫做桑折的女孩……长得那么像吗？」谢莉的语气中似乎含有些许感情，我站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已经连她的长相都记不太清楚了。」这是谎言。我最后见到的光景，桑折看着我的表情──无论经过多久时间，我都无法忘记。「说谎。」听到谢莉说的话，我差点就要停下脚步。她冷酷且面无表情，只是如机械一般，平淡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那样的她，比起至今同行过的任何人都值得信赖。然而，她也绝非没有感情。有时她的情感就像出现杂讯一般，总是让我们的关系恶化。「妳懂什么。」我用压抑的声音回答，谢莉也以类似的语气回道：「你感情用事了。」「那又怎样，与妳无关。」「有关系。你只有在谈到桑折的时候会感情用事。」听到她强势的回应，我停下脚步。「……就算是那样，我更没有理由和妳继续这样的对话。」「不，没有那种事。」──烦死人了。我感到焦虑与烦躁。我停止控制感情，回头一看──谢莉已经接近到眼前，看到她至今不曾见过的意志坚强的眼神，我到了口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如果那么难过的话，把我当成桑折的替代品就好了。」她的手摸着胸口，土黄色的眼睛直直仰望着我。她一只眼被浏海遮住，那只被遮住的眼睛也确实注视着我。「戒理，你是我的主人，只要能一直待在你身边，就算是当替代品，我也无所谓。所以……」我难以接受随之而来的热烈感情。「别说了。」我明确表达拒绝之意，但是在一脸震惊的她身上，我看见桑折的影子，无法开口与她分道扬镳。「……没有人可以代替别人，妳就是妳。」所以人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我这么告诉她之后，继续往前进。……没错，我一直都是这样走过来的。这里不是我的世界；这里不是我的归宿。为了回到原本的世界；为了回去表白我的心意。我会利用其他一切事物……甚至是利用我自己──如果去异世界的不是我，或许还有别的方法。即使是极端严酷的状况，即使是九死一生的绝境，或许也能聪明顺利地度过。可是因为我只是我。所以我只能专心致志，脚踏实地，什么也不想地不断努力而已。「──戒理……！……我绝对不会放弃……我绝对不会放弃你──！」那是谁说的话呢？我不放弃的只有一件事。所以我对那样的想念感同身受。可是那个人是谁？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嗯……」「……啊，终于起来了。早安，学长。」眼前的人是桑折。这里是黄昏的学校教室。桑折坐在前方座位的椅子上，面朝后方看着我。她的脸上是一如往常的笑容……什么也无可取代的微笑。照入教室的薄暮朱红，看起来格外美丽，却也丝毫不及桑折的魅力。「啊哈哈，学长竟然会打瞌睡，真是稀奇呢。」「…………我…………」「咦？该不会还没睡醒？学长还记得吧？先前的数学小考你要全部重考。你说这次不会交白卷，然后在放学后接受测验了吧？」桑折的食指绕着圈圈。她的手连指甲也很漂亮，手腕上与我成对购买的手镯正闪闪发亮。我缓缓确认自己手腕上应该也有的手镯…………确实还在。「原来如此…………我做了梦啊。」已经好久没再梦见的那时候的梦。「欸，什么梦──啊，我知道了，是色色的梦吧？」桑折靠在椅背上，手撑着脸颊，先是感到疑惑，然后恶作剧似地笑了。她似乎想到别的地方去了。「……没什么，倒是……妳留下来等我了啊。」「欸，那是理所当然的吧。」桑折停顿一下，笑嘻嘻地说道：「因为我是学长的女友。」「──」「喂，学长说句话吧，我很难为情喔……？」「…………哈。」「欸，为什么要笑！？不，笑也是可以啦……」桑折口中嘀咕，脸上表情变化丰富，怎么看都不会厌烦。所以我实话实说。「我只是在想，醒来就能马上看到桑折的脸，真是幸福。」「────」看，她的表情又变了。不管怎样的表情都光辉耀眼……让我无比爱怜。不管要我说几次都可以。因为再见到了这张脸。因为再见到了桑折。因为已经把心意传达给她了。所以就算下一个瞬间，我的生命走到尽头，我也无悔──「真、真是的～！总之学长醒来的话，那我们就回去吧。」「好，抱歉让妳久等了……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等的？」「欸？呃……因为测验结束的时间到了，学长都还没来楼梯口，我来教室一看才发现学长在睡觉……大概是三十分钟前吧……？」「三十分钟……这么久……是不是让妳感到无聊了？」「一点也不会，因为我一直看着学长的睡容──啊，不……呃，我、我有听音乐啦。」「……？没看到妳有戴耳机呀？」「呜……我、我有呀～！真是的，学长睡昏头了～」「不，妳没有戴……这里没有人，只要桑折愿意，我可以用魔法确认──」「啊、啊～！学长，别管那个了！今天是星巴克的新品发表日喔！！」「星巴克……新品……」记得那一家咖啡店，饮料品名跟咒文一样长。我跟桑折去过一次，明明只是聊天，我们却非常尽兴。似乎也谈过还要再去。「这样啊……那就得去才行呢。」「是啊，我们走吧、我们走吧。」「那么关于耳机的事──」「还不肯放过！？……真是的，我知道了啦……是我说谎了，其实我没有听音乐！」「是那样吗……？为什么要说那种谎……」「啊～……我知道啦……结果就是要我把事实全部说出来吧……」「事实？什么事实？」「……其实……我看着学长的睡容，津津有味地享受。学长的睡容真的超可爱的！」「…………！？」「附带一提，我也拍了照片。要看吗？」「请把照片删了……！」「不，那是办不到的。这张照片我预定要到超商印出来，装进相框，装饰在桌子上。另外我也会设为手机解锁画面的桌布。」「──！？──！？」「喂，那是什么反应啊～！这是玩笑，开玩笑啦。学长讨厌的话，我就不会那样做啦。」「啊……啊啊，玩笑啊……太好了……」「才怪，我说说而已……」「……！？」「啊哈、啊哈哈哈哈！学、学长的表情……！啊，就这样别动……来，要拍了喔～」「桑、桑折……住手──」「我才不住手！因为学长的表情非常棒！！」──就这样，即使走出楼梯口，笑声仍是持续不断。桑折欢笑、困扰、害羞，偶尔发点小脾气。我则是对于表情多变的桑折感到吃惊、喜悦、困惑、爱怜。无尽旅程结束后，得到幸福的现实。我与桑折共享这欢乐的时光。仿佛继续永无止境的梦境一般，一直一直持续下去。所以……「学长，明天要做什么呢？」〈完〉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