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 十七岁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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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坂口孝文晴朗明净的天空上,一道烟徐徐升起。那道烟白得如此彻底,哪怕说它会直接变成云,我都很难怀疑。我仰望着天空,想起过去在澳大利亚旅行时看过的沙漠。去年在网上看过一篇报道,说一架探测器已经到达距地球三亿公里的地方。按照原计划,那架探测器本该已经回到地球,但由于麻烦的事故延期了。据说探测器会在明年六月落在澳大利亚的沙漠上,真不知道那将是多么美的光景。上周星期六我离开制道院,乘电车来到离医院最近的车站,便见到来迎接的母亲。听说祖母已经咽气时,心里没有感到悲伤,只像是再次确认已经知道的事实。但没有亲眼见到那个人去世,让我稍稍松了口气。我并不喜欢祖母,也没能明确讨厌,只是说服自己和她无关。尽管如此,我心中根基的部分还是出自那个人之手吧。我没有讨厌祖母,而是将目标定位绝对不可能和她交错的方向。否定她认为重要的事物与价值,想找到其他重要的事物。朝相反方向前进——从这个意义来讲,那个人始终是我的指针。烟囱里冒出的烟逐渐变成浓灰色。天上似乎吹过一股强风,烟朝东边拖长淡化,那个人也渐渐溶化在空中。关我什么事——我暗自嘀咕,想象小行星探测器像一道流星般划破同一片天空,降落在夜晚的沙漠上。我当然没有哭,但感觉一阵钝痛火辣辣地从左眼扩散。火葬结束后,我按指示去捡遗骨。筷子夹起的骨头实在太轻,仿佛一件廉价的仿制品。轮到自己捡完,我心里全是眼睛的疼痛。回去时到卫生间照镜子一看,发现只有左眼充血,变得通红。带着一只红眼睛的我显得可怖,一副凶穷恶极的模样。在过去,黑色眼睛对绿色眼睛是不是也有同样的看法呢?我像个傻子一样勉强微笑,镜中的自己也露出相同表情,印象却没有变化。从洗手间里出来,发现一个白发的小个子老人站在走廊窗边,朝烟囱的方向仰望天空。他拄着散发光泽的黑手杖,身穿礼服的轮廓很是悦目,仿佛直接从商品目录上裁剪下来一般。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他也来参加祖母的告别仪式,不过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四年前的章明节。他姓三木,是制道院校友会的会长。我朝三木先生靠近。“感谢您今天能来参加葬礼。”被我搭话,三木先生露出亲切的笑容。“这次的事情,我衷心表示惋惜。”“谢谢您。”“你长这么大了呀,孝文君。”“很抱歉,以前我们见过面吗?”四年前的那件事中,我没有和三木先生打过招呼。既然能来参加葬礼,应该和祖母关系亲近,但我没有在坂口家看到过他。“你刚出生的时候,见过几次,不过听了这话你也觉得麻烦吧。”“不会。”“久子太太说起你时相当得意呢,比如‘已经会走路了’‘已经会说话了’。”久子是祖母的名字,但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她会为孙子感到骄傲。“对我来说,祖母是个可怕的人。”“哦。”“只能想起她严厉的对待。”“那也是因为疼爱你吧,她这个人不会娇惯家人的。”“是的。”尽管嘴上违心地回答说“我也这么想”,但我心里从没觉得被祖母疼爱过。记忆中她只是想支配坂口家的一切,理所当然觉得坂口家应该完全在她掌握之下。“制道院怎么样?”“是所很棒的学校,我过得很开心。”“哦,听说你成绩相当好。”“谢谢,不过有几个朋友比我优秀多了。”我想和三木先生说说茅森,但他有些唐突地改变了话题。“久子太太在制道院时的事情,你有没有听说过啊?”“没有。”“那个人入学到制道院,是在她高一那年。她是接受女性入学后的第一批女生之一,但远比其他人更美,也更聪明。那时我在初中部,还特地和朋友一同到高中部的教室去参观。当时女性在制道院里显得相当不可思议。”是这样啊,我应了一声,但心里还很难想象祖母的学生时代。回想起来,我没有看过那个人的老照片。三木先生继续说:“久子太太喜欢图书馆。现在也还在吧?那座图书馆是我刚入学时建的。每当在图书馆的座位上发现久子太太,我都会假装翻书,不停朝她那边偷看。”随着三木先生的笑容,我也想附和他笑一下,却没能成功。我喜欢制道院的图书馆,但“祖母也一样”这件事在心里留下一小道划伤。但三木先生似乎没在意我的样子,只是一个劲想拿祖母的事情和谁说说。我尽可能带着笑容听下去。三木先生口中的祖母是我完全不熟悉的女性——活泼、明快、又有魅力。三木先生升上高中部后当选学生会会长,而祖母也在给学生会帮忙,于是两人变得亲近。正好当时文库版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开始出版,每当新书发售,他们便会抢着看。“有一半是为了和久子太太说上话才看的呀。”他说着笑了。据说祖母平时性格大度,但遇到喜欢的书就变得相当固执。我无法想象大度的祖母,感觉和她在养老院时也有所不同。“要是久子太太再晚生二十年,就会当上学生会会长吧。”三木先生说道。我露出微笑,然后做好被他讨厌的心理准备。“我还以为三木先生不想让女生做学生会会长呢。”他看着我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依然是柔和而亲切的笑容。“当然可以有例外。”“我觉得没必要说成是例外。”“毕竟三年出了两个,很多呀。”两年前担任制道院学生会会长的,是红玉舍的荻同学,而今年是茅森。“比例重要吗?”“嗯,要是你能参选就好了。为什么没去紫云?”“因为在白雨过得挺舒服。没必要分性别计算学生会会长的人数吧?”“不。男人是有责任的。就算嘴上说什么平等,但大家心里都清楚。所以无论自杀者还是罪犯,都是男性远比女性多。”他的话很跳跃,我没能跟上,也不知道自杀者人数和犯罪者人数按男女分开是怎样的比例。三木先生把身体重心放在两手撑住的手杖上,注视我的眼神变得有力。“所谓责任就是男人该肩负的东西。于是有人被责任压垮,结果自己了断性命,或是染指犯罪。我们一直在背负这一文化,你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如果和女性一起走时遇到暴徒,你会挡在她前面对吧?”“遇到那种事,要一起跑啊。”“那牺牲的会是女性,因为你跑得更快。”“或许吧。”“这样好吗?”“逃走,然后叫警察,不就是这么回事吗。”我心里明白,这话是骗人。如果走在身边的是茅森,我会保护她吧,但就算身边的人换成绵贯也一样,不能把没法从轮椅上起身的他扔下不管。然后绵贯一定不会原谅我,打心底发怒说你怎么不快跑。茅森呢?不知道。如果我挺身保护她,会让她感到开心吗?感觉这问题真蠢,因为只能用表面话来回答。那么我的表面话自然是这个:“恐怕我会逃跑吧。但如果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考虑,或许应该是更强的一方站到前面去。和性别无关,纯粹看谁更强。”“如果对方拿着手枪呢?体格上多少有差距也没有影响了。”“那更要一起跑了。”“就算那样,还是应该让男人站到前面,这就是我的正义。和强弱无关,站到前面是种责任。”“这和学生会会长的事有关系吗?”制道院的学生会会长没有义务在暴徒出现时站到学生们前面。不可能有这种义务。但三木先生慢慢点头。“有啊,当然有。在现代的这个国家,身边见不到手枪一类恐怖的东西吧。但有更加司空见惯的凶器,那便是责任。责任会给人带来痛苦,甚至死亡,而背负责任就是男人的工作。”我想否定他靠性别来决定谁来承担责任的想法,但另一方面也有所自觉,自己多少有相同的价值观。无论如何掩饰,感情上还是觉得应该让男人挡在暴徒面前。靠我现在的理性,光是把这一感情拦在心里就已经是极限了。三木先生始终带着柔和的微笑。“你们这代人有<p style="font-weight: 400;color:#af888c;">(继续下一页)六六闪读 663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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