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37 雷亲王与贤亲王

「喔喔，你知道我是谁呀？」老人说着，心情愉快地咯咯笑出声了。雷亲王──因陀罗亚拉莱特。此人是父皇的叔父，在父皇即位之后曾作为摄政亲王短暂握有大权。之后在父皇即位五年后归还政权，回归自己的封地。父皇在那之后才开始亲理朝政，揭开了帝国黄金时期的序幕。父皇即位之际年纪尚幼，帝国曾因而出现动荡，雷亲王叔父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平定一切，并在父皇快要长大成人（话虽如此，但跟眼下的我一样十二岁）之际果断归还政权，让父皇得以亲政。父皇因此赐了「雷」字给叔公，如今便以雷亲王的封号在自己的封地里宁静度日。我没想到这样一位大人物会突然出现在帝都，多少感到有些惊诧。「真是个年轻有为的小伙子啊。别在这种小事上拘谨，过来这边坐下吧！」「不敢当。」我说着起身，坐到因陀罗的右手边。由于这里是露天摊贩，所以四周看热闹的人仍旧嘈杂不休。我刚才帮助过的女子还有女仆琪琪也是一脸不知所措。压根没把这些人放在眼中的因陀罗，喝了一口黄金葫芦里的酒，接着便直勾勾地盯着我瞧。「你既然知道我是谁，想必早就听说了吧？」「是的。父皇直接告诉我了。」「喔，是这样啊。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了吧？」「……是来考察人品的吗？」我谨慎地遣词用字，回答因陀罗的提问。「喔。你跟我一样都有封号，是当今十七位皇子里面唯一的『贤』亲王。看得出皇帝对你有多么信赖跟器重。所以……一般是不需要确认。」监察省的官员如果听到因陀罗这席话，恐怕会气到要弹劾他。尽管他身为亲王，还是父皇的叔父，仍旧是皇帝的臣子。而臣子以「皇帝」直呼当今陛下为实属大不敬。……不过这个嘛。总觉得因陀罗就算因此被弹劾也毫不在意，父皇也不会因此怪罪他。虽然我们才刚见面没多久，但我总觉得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是我最疼爱的孙女最重要的人生大事。总得亲眼确认才能答应这门亲事吧？」「我能理解。」「正如你所说的，我就是来考核你的。」「敢问若结果是我不符合您的要求会怎么样呢？」「哈！这种事情还能怎么样。」因陀罗用鼻子哼了声，又继续说下去：「就不把孙女嫁给你啰。」「这可是陛下钦点的喔？」「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皇帝下达的是要我深入敌营这种命令，就算有多么荒唐我也会乖乖听从。可是……你想想啊？这可是我的乖孙女、我家乖孙女耶？我最最疼爱的乖孙女耶？」因陀罗连续说了三次乖孙女。啊，祖父疼爱孙女是天经地义。会有这种反应也无可厚非。「这么一来可就不是政治，而是家事了。而且下达这道命令的人，真要说起来可是曾坐在我膝盖上玩的侄儿。事到临头，就算敲他脑袋也得让他收回成命！」「原来如此……」老实说我觉得他是个很有趣的人。皇室成员有时也出现这种完全令人讨厌不了的人。虽说是皇族，但在父皇面前我们全都是臣子。正常情况下，我们有九成九都会像从同个模子里刻出来似地，被迫成为一个守礼有度的人。若是一般情况下，不需多想，自然而然就会成长为皇帝的附庸。然而剩下无论如何都无法融入其中的那一分，就会成为因陀罗这样的人。这一类人在多数情况下都不渴望权力。所以他们即使偶有冒犯或不敬之处，皇帝非但不会多过责怪，甚至还会怀有好感。结果就演变成只要因陀罗大发雷霆地大吼「我最宝贝的孙女才不会嫁给那小子！」，感觉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会直接告吹。「那……我算是合格吗？」「我现在才要开始检视。」「咦？」下一秒。异常沉重！──有什么东西重重压在了我身上。周围的景色没有任何改变。但我能感到有某种肉眼看不见的东西袭卷我的全身，像要把我整个人压扁。我的脑海里闪过几个念头，很快就有了答案。这是我……平时经常会做的事。是用魔剑利维坦向外释放威吓的那个技巧。我正在承受这种压迫感源于我眼前的因陀罗。既然如此。「──！」我深呼吸，咬紧牙关挺起身子。透过利维坦全力反向施压。「……喔？」看来果真是因陀罗做的好事，我一开始反击，他立即用一种明显写着「真有趣」的眼神看着我。起初被他先发制人的时候还感到痛苦，可一旦开始反击就不再感受到不适。我本想着就这样跟他硬碰硬，但转念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他是我的叔公，还是我可能成亲对象的爷爷。（插图013）要是当众把他打得落花流水也太难堪了。于是我调节了一下利维坦的威力。既不赢，但也不至于输。若用拔河来比喻就是准确预测对手的力度调整己方力道，让标志一直停留在中心线的位置。我就这样微调利维坦，让彼此一直维持在势均力敌的状态。双方胶着了一分钟。「哈哈哈。」因陀罗乐开怀地仰天大笑。与此同时，施加在我身上的压迫感倏然消失。我也收回利维坦的力量。「小伙子你很厉害呀。是我输了。」「这……应该是平分秋色才──」「傻孩子。分明是你精准判断我的力量才形成旗鼓相当的局面。如此替人着想的心，我甘拜下风。」我不由露出苦笑。因陀罗说我会替人着想，他自己却直接了当地把话摊开来说。这人果然让人讨厌不起来。或许就因为他生性如此，才能一直稳坐亲王的位置吧。我不知为何想起了吉尔伯特。他和因陀罗恰好完全相反，就是因为太过渴望权力，到最后不只当不了亲王，甚至还招来了杀身之祸。「我很欣赏你喔，小伙子！我的孙女就交给你照顾啰？」「请放心交给我。」「很好！你过来一下！」因陀罗朝酒铺的老板招了招手。和周围看热闹的人一起站在远处观望的店老板小跑步赶了过来。「是，您有何吩咐？」「把你店里的酒都拿过来。」因陀罗朝老板大喊并把几枚金币抛到桌上。别说是整间店的酒，那金额就算买下整间店也仍旧绰绰有余。「我今天心情好。喂你们听着，今天我请客！想喝多少尽管喝！！」他接着朝围观群众如此宣言。为人再怎么豪爽也得有个限度。他跟我印象中的皇室中人完全不一样。不过。「「「喔喔喔喔喔！！」」」围观群众齐齐发出开心的欢呼声。十几个人飞也似地朝店里蜂拥而入，痛快畅饮老板不断端出来的美酒。上一秒众人还只是在围观，转眼间就成了所有人都参与进来的盛大狂欢会。一手造就出这个局面的因陀罗，举起自己那巨大的黄金葫芦大喝了好几口酒后开口。「给你，是订亲信物。」他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随意地抛给了我。我慌忙伸手去接，发现那是一个戒圈部分也是由翡翠雕琢而成的戒指。「那东西啊……」就在因陀罗打算开口说明的霎那间。我的脑海里响起另一个有别于因陀罗的说话声。『向我展示你的实力。』那声音十分清晰。而就在下一个瞬间──我周遭的景色登时一变。不知不觉间，我竟独自伫立在空无一人的广阔草原之中。我还没来得及多做思考，地面就传来「轰轰轰轰轰──」的地鸣声。朝发出地鸣声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头体型硕大的金牛正朝我狂奔而来。「要我……展示实力吗？」我一从手环里取出魔剑利维坦，立刻就恢复成原本的尺寸。接着我便摆好迎战架式。「──喷飞吧！」我释放出利维坦需要时间蓄力的必杀招式。一道比巨大金牛还要粗大的水柱迸射而出，轻而易举就把它冲得远远的。紧接着……我的视野角落出现了变化。─────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