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四话 大叔与少女，成为真正的家人

  
  
  
    这是我们在没有道路的森林里前行的第九天。我和拉比在满天星斗下吃完晚餐后，正稍作休息。「明天我们终于要抵达巴尔札克了。」「嗯……」篝火中响起劈哩啪啦的火焰燃烧声。我们两人说的话都比平时少。当我呆呆望著火堆时，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拉比那天的对话。『我没地方……可以回去……』『咦？你说没地方回去……你没有家人吗？』『我也……没有家人。』『可是，在被诅咒之前，你应该有个生活的地点吧？我送你去那里吧？』『不、不可以……我不想回去那里……呜……我什么都愿意做，所以拜托不要让我回去那里……』『……』最后，面对吓坏了的拉比，我跟她说好会带她去巴尔札克，找个愿意照顾她的人。就这样，我们以巴尔札克为目的地，两人一起走到了这里。……我们的旅程也会在明天结束。不只是旅程。代替父母照顾她的日子也会在明天结束。当我察觉到视线而抬起头来时，正和欲言又止的拉比四目相对。「拉比？」听见我叫她，拉比慌张又尴尬地笑了笑。「我很期待去巴尔札克……要跟我一起住的人……既然那个人是爸爸的朋友，一定是好人吧……」「对……对啊，当然了！」「那个，等我到巴尔札克生活以后，要交很多朋友，也会努力学习技能的。」「拉比……」「所以爸爸你不要担心……」看著拉比对我露出泫然欲泣的笑容，我胸口疼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我压下袭来的情绪，强迫自己也回以笑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交到很多朋友。」「……真的吗？」「是啊。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我向你保证。」年幼的孩子不适合长途旅行。我一直想尽快为拉比提供一个能安稳生活的家。如果能生活在一个让她感到安全舒适的城镇，和其他同龄的孩子一起生活，那当然更好了。她会学到很多我无法教给她的东西。再说了，我一向居无定所，又是个三十七岁的大叔。连怎么养孩子都不知道。对一个女孩的心更是一窍不通。那种愧疚感让我变得怯弱。只是，有种不对劲的感觉仍挥之不去。就是那个刺客。那件事还没解决。在有可能再次被刺客盯上的情况下，拉比会愿意被别人照顾吗？答案是不会。考虑到拉比的个性，那是不可能的。拉比是很善良的孩子。她当然不敢做任何会连累他人、伤害他人的事情。也许她──我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抱歉，拉比，但我要违背对你的承诺了。有件事情我真的需要确认一下。」拉比诧异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点点头。「这件事可能会让你感到害怕。我很抱歉。」说到这里，我却怎么也无法继续说下去。拉比抬头看著我，小声问道：「爸爸是想问在密尔顿攻击我的人……？」「呃……对、对啊。」「别担心……我可以……回答……」拉比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爸爸，我可以握著你的手吗……？」拉比说著，向我伸出了她的小手。我赶紧回握住那只手。「拉比，难道那个刺客以后还会来袭击你吗？」「……！」血色顿时从拉比的脸上褪去。从与拉比紧握的手掌可以感受到她的恐惧。拉比脸色苍白，微微一动点了点头。她害怕的目光游移不定。「我就知道……」「对……对不起，爸爸……没有跟你说清楚。」「拉比你不必道歉。」「那、那个……可是，我不会给爸爸你在巴尔札克的朋友添麻烦的……！」「拉比……」我感到心中的疑惑变成了肯定。「拉比，你是打算等我把你留在巴尔札克以后，就消失的吧？」「啊……那、那个……」拉比尴尬地转移了视线。果然是这样……她现在明明也是这么地害怕，却还是想独自承担一切，以免连累身边的人有个念头从我内心深处自然而然地冒出来。我想保护这个孩子。而不是托付给别人。就算会笨拙地重蹈覆辙──我还是想亲手让拉比获得幸福。「拉比，让我坦白地告诉你我最想说的话吧──希望你跟我成为真正的家人。」「……！」「之前是说好等到了巴尔札克以后就交由别人来照顾你，对吧？我收回这句话。我想要由我自己来让你获得幸福。」拉比睁大了她的大眼睛。「我不懂怎么养孩子，可能无法体谅你的感受，尽做些让你觉得困扰的事，但我还是不想跟你分开。」「啊……可、可是……跟我在一起的话，爸爸你会有麻烦的……」拉比泪眼盈眶。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别担心我。告诉我你想怎么做。」「……我、我……」「你不想做我女儿吗？」「不是的……没有不想，可是，不行……」拉比急忙摇头，被自己一时冲动说出口的话吓到了。「因为那些可怕的人一定还会再来找我……」我抓住拉比的肩膀，清楚告诉她。「那又怎样。我会保护你！」「……！」抑制不住的泪水从拉比的双眼中涌出。「我、我……！我想一直和爸爸在一起……！」拉比难得大喊出声。她哭花了脸，扑过来抱住我。我立刻伸出双手，接住了撞到我身上的娇小人儿。拉比告诉我，她想和我在一起。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心里那些无谓的犹豫都消失了。「不管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我都会保护你。你放心，没什么好怕的。我一定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爸爸……！」我紧紧抱著拉比。这是我值得保护一辈子的女儿。就这样，我们成为了真正的家人。（插图008）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