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 不是地球

  
  
  
    广场的另一边有台阶绵延而下。在宽约2米的山路上，铺着大小不一的石块。每个石块都是一级台阶，每级台阶都约为一张榻榻米大小，可以供很多人并排行走。因为是采掘过后回家的路，所以行人还蛮多的。继人也随着人流慢慢地下山。山路两边都是树，就连头顶也被枝丫覆盖，衬得山路有些许阴暗。如果现在是白天，那么从枝丫缝隙中渗出的点点阳光或许会让人身心舒爽；可惜是傍晚，从枝丫间透过来的阳光很微弱，甚至还有种阴冷感。（……这么说来，是不是有点冷？）继人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日本现在是初夏，但这边好像不一样。虽说还没到冻人的程度，但天黑后穿个短袖还是挺难熬的。在继人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坡道走势渐渐平缓，很快便到最后一节台阶。到这视野就开阔了起来，能看到前面宽广的街道。*那是一条很整洁的街道。统一由砖块铺成的石阶上，接连排列着灰泥制成的两层或是三层建筑。但这些建筑物的风格，果然都很古老，一点不像现代建筑。（没记错的话，先直走，然后靠近主干道的左手边……）继人回忆着店主告诉他的路线，径直向前走去。走了不多久，眼前便突然出现一条熙来攘往的大路。（这就是店主说的主干道了吧？）继人看向商店林立，人流如潮的主干道。（应该没找错，他说旅店在靠近主干道的左手边，我是不是走过头了……？）既然如此，得原路返回才行。于是继人便转过了身，在那瞬间——那件事物便自然地轻车熟路地进入了他的视线。在这条路的前方——在山路的前方——甚至在一开始出现的洞穴的前方——它就在那。它是一座山。但在继人的常识中，山的形状应该近似三角形才对。那么它就不是山。它不是山，它是刺。从地面直指云端——就像倒立的冰锥一般。可是它那规模又大到让人无法用刺来形容。拔地而起，直入云霄，贯穿天际。那份巍峨磅礴，果然只配称其为山。继人看着那形状不可思议的山，张大的嘴巴久久无法闭合。愕立在地，动弹不得。然后在这无法用常识来解释的景色面前，到这为止的所有疑问全部都在脑中炸了开来。自己17年来学到的知识也好，常识也好，通通随风飘散。而那空空如也的大脑中，只有一句话在不断回荡。————这里不是地球。*喧喧嚷嚷的街道。一位中年男人边喊着等一下边快步赶向正要关门的商店。成群结队回家的女人们叽叽喳喳聊着天。突然街中响起了“当啷”“当啷”类似金属互相碰撞的声音，盖过了人潮的喧闹声。这声音并不让人烦躁，反倒让人平静。继人的意识被这声音牵引着回到了现实。他的脑子还有点晕，木然地环视了一圈四周后，看到了夕阳染红的街道，还有——同样被染红的刺状山脉，层峦叠嶂，高耸入云。（我不是在做梦。现实……这一切都是现实？……话说现实是什么来着？）尽管像这样逃避着现实，但继人还是心系住处，四处找着店主推荐给他的旅店。这反应可以说是相当冷静了。因为他早就有过这种想法。但当时觉得太过荒唐，所以下意识忽略掉了。大概过了1、2分钟。从主干道往回走了约莫十米，继人终于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龙之巢穴亭。墙上悬挂的金属牌匾上刻着——和片假名很像但绝对没见过的文字——继人却很自然地读了出来。看样子，不光是语言，文字也能看得懂。（是被外星人改造了大脑，然后丢在了别的星球吗……？不过考虑到魔力矿石这种东西，应该是个魔法盛行的世界……）继人在店门口静心沉思着，不知不觉周围渐渐被黑暗吞没。于是继人暂时停止思考，走入了龙之巢穴亭。进门之后，正对面似乎就是柜台。右手边应该是食堂。里面摆放着好几张桌子，上面堆满了食物。男人们吵闹着大快朵颐。继人贪婪地闻了闻飘来的香气，然后朝着柜台径直走去。「……」看清接待的人之后，继人僵住了。自己也不是期待着美女前台，但也想过差不多是慈眉善目的老爷爷或是和蔼可亲的中年人之类的。可出现在他面前的，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类。那是一位可以用巨人来形容的男性。身高明显超过2米。本来就高大的身躯上覆盖着一层超结实的肌肉，撑得上身的白色衬衫已经岌岌可危。剃成溜光的脑袋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就算是杀手也没这么锐利的视线吧。（这严肃到令人发指的大叔是……什么鬼？）继人下意识以为自己进错了店。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自己进店前已经确认过好几次了。尽管继人非常惊讶，但也知道不能一直傻站着，他还有事要询问店主。「还有空房间吗？我想住一晚。」「……只剩单人间。不准去食堂。……如果这样也接受的话，一晚5银币。」继人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住宿的地方有着落了。本来自己就是一个人，住单间也无所谓。不过这边的食堂原来是拒绝生客的吗？不是很懂……但继人也不是很在意，因为身上还有一块大肉干。于是便递给店主一枚大银币。收好找零后，安静随着严肃的店主前往房间。顺着石质台阶爬上三楼，紧靠楼梯的那一间就是自己的。「这是钥匙。这是照明和热水。」店主把东西递给了继人。分别是顶端有凸起颗粒的钥匙和两根比电池长一倍闪着银光的金属筒。（钥匙我倒能理解，不过这两个又是啥？）继人看着金属筒，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如果没听错的话，刚他说的应该是『照明』和『热水』，但自己无法理解的是这两个不管怎么看，都是简单的金属筒啊。「这是什么？」思索半天也没得出结果的继人，索性直接询问起店主。这回换店主皱起了眉头。他的脸上写满这臭小鬼在说什么呢。看见这一反应，继人知道了这两样东西应该很常用。但自己毕竟是他的客人，所以他淡定的用眼神催促店主进行说明。店主从继人手中抢过金属筒，推门进屋。将其插入桌上放着的一个高约30公分的提灯状装置的头部。装置瞬间亮了起来。（原来如此，确实是用来照明的。）看样子，那个金属筒应该是类似电池的东西。「——热水也是一样。在澡盆里接上水，插入“魔石”就能加热。拔下来就会停止。」店主把称作魔石的金属筒从台灯里拔了出来，光亮也随之消失。不管怎么看都不像石头诶……于是继人试着摇了摇金属筒，里面传来沙拉沙拉的声响。看来石头应该放在了金属筒里。「原来如此，明白了。」「明天正午的钟声响起之前必须退房，否则就要多交钱。」说完店主便离开了房间。「——……呼」店主离开后，继人锁上房门，跳上床好好地放松了一下。今天是继人人生中过的最激动最刺激的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遭遇了事故，本以为死了却莫名其妙来到一个洞穴，出了洞穴居然发现自己不在地球上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接下来要怎么办？还能回到地球吗？……这些继人都不知道。但唯一能知道的。继人握紧了拳头，再用力张开。变白的手掌里透出血液流淌的颜色。「我还活着。」这一点比任何事物都让人安心。不管这里是哪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活着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再次深呼吸过后，继人把身子埋入床铺享受这柔软的触感。虽然他很想一边放松一边思考，但今天一天他的身子已经积攒了很多自己也未察觉到的疲劳，不知不觉中，他的意识也慢慢沉浸在了这柔软的床褥里————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