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26 命运

贝尔塔的苏醒，是在尸龙脱离战场之后不久。她挥了挥因为脑震荡而朦胧的脑袋，发出呻吟。她认识到自己是失去了意识。虽说和探索队一同行动必须隐瞒真实样貌，无法发挥出原本的力量，这也太大意了。“什么情况……？”她不清楚现状，发出了疑问之后，发现有人正看着自己。“……贝尔塔。”是同伴的领队真岛孝弘。他身负重伤，坐起来都很勉强。周围的同伴们也都伤势惨重。莉莉因为重伤，已经瞒不住史莱姆的模样。萝比维亚脑袋血流如注，表情涕泗滂沱。紫兰倒在地上还未苏醒，仿佛一具尸体。菖蒲的脚似乎骨折了，横躺在地上虚弱不已。一目了然的惨状。可是，她想不起来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发生了什么。“这里是……”说着，贝尔塔发觉她们正在王的尸龙掌上。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贝尔塔越发感到混乱。真岛孝弘答道。“从异界出来之后，我们立马受到了中岛小次郎的攻击。”“……攻击？”贝尔塔开始回忆。她的记忆只到逃离异界之后，在场的人集合为止。不过，她想起那个瞬间似乎看到了强烈的光芒。恐怕那就是光剑的一击。自己因此失去意识，其他同伴则身负无法继续战斗的重伤。但这么一来，她们又是怎么逃脱的。而且，现在又为什么会在尸龙的掌上。正当她感到疑惑，脸色苍白的真岛孝弘说道。“工藤那家伙插进来了。”“……诶？”“现在他留在了那里。”“你是说……吾王正在和那个‘光之剑’战斗吗？”理解这句话的瞬间，模糊的意识开始清醒。难以言喻的恶寒爬上后背。哪怕王的魔军很强，要对抗“光之剑”还是太冒险了。“王……！”这样下去王有生命危险。想到这里，贝尔塔动用起平时被命令隐藏的真正力量。狼的腰部附近，生出一位少女的躯体。由于变身的这一小段时间是个破绽，先前的战斗中无暇显出本体，不过现在附近感觉不到有敌人。只是一想到这是因为王正在战斗，她的内心越发焦急。“等……等一下。贝尔塔！”真岛孝弘在她变身途中喊道，他似乎立马就看出了贝尔塔意图赶回去。“别阻止我！”“你去了也只是送死！至少，带上我们……”他说着要起身，却不支倒地。失去平衡的他双手撑地倒在地上。莉莉连忙打算过去搀扶，身体却拖在地上行动缓慢。他们根本不是能动的状态。“贝尔塔……”即便如此，他拼命在用眼神在诉说。现在的贝尔塔明白，这是面对同伴的视线。因为是同伴，所以对于她奔赴死地的行为无法坐视不管。“……真岛孝弘。”这的确让贝尔塔不由逡巡。这意味着她自己也把他们视作同伴。不过，这还不足以让她停下。毕竟王对她来说实在太过重要了。然而，就在这时。“站住。”另一道冰冷的声音完全制止了贝尔塔的脚步。因为，这个声音是唯一能够阻止她的人的代言人。“不许你去王身边。这是王的命令。”说出这句话的，是一位外表精悍面无表情的青年。准确的说，是其冒牌货。“安东！？”是复制了十文字达也外貌的安东分身。“什么时候……”“一开始就在了。”对于真岛孝弘吃惊的发问，安东答道。同为王的手下，要先一步乘上尸龙不难。但是，眼下更为重要的是刚才所说的话。“你、你说王的命令……！？”贝尔塔很是动摇。被告知是王的命令，项圈控制之下的她便无法无视了。“怎么、可能……王可是有生命危险！马上撤回这句话……！”“没用的。不可能撤回的。”安东面对贝尔塔的拼命抗议面不改色。实际上，王的“魔军之王”这一无形的项圈带来的强制力也佐证了这是事实。贝尔塔无法理解。她知道王在疏远她，有时也会做出不合理的判断。但是，现在不是这种时候。王可能会死。虽说她在真岛孝弘的身边学到了许多，但也不代表王在她的心中价值有所降低。王正在走向绝望的破灭。那至少，希望他能在最后得到一丝救赎。但是她想尽办法都没能把想法传达给王，无法得到王的理解。那时产生的被接纳的感觉，现在也已经十分遥远。这样下去，王会去到自己永远无法触及的地方。光是这点就让贝尔塔难以忍受，安东还补了一句刀子。“王并不希望你过去。”说的话就仿佛机器一般，不带一点感情。这正是王所期望的完美部下，是她梦思夜想却无法成为的模样。但是，正是清楚这一点，她咬牙说道。“但是，我要过去。”“……贝尔塔，你。”“我必须赶过去。”她自知是残次品，并非王所期望的完美棋子。所以，是的。这一刻，她也不可能乖乖听话。项圈的强制力已经开始伴随疼痛，仿佛在告诫她此时的坚持恰恰证明了她不配做为王的棋子。即便如此，她还是——。“安东！”贝尔塔诉说道。安东和贝尔塔。魔王手下最为资深的两人视线交错。安东的眼神不含感情，不可能有说服的余地。……但是安东的反应变了。“果然，变成这样了啊。”安东突然低下目光。“太愚蠢了。我实在是，理解不了。”身为没有感情的忠实棋子，这个感想理所应当。可是，贝尔塔却感到了疑惑。因为她感觉到安东刚才的话语里还有着其他什么东西。“是啊，我理解不了。但是，我知道一点。”死寂的视线再度望向贝尔塔。“贝尔塔，你应该留下。”“……安东？”贝尔塔还不至于迟钝到感觉不出这语气和刚才相比发生了变化。不允许过去和应该留下，两者之间有所不同。安东淡淡地说道。“你差不多也该注意到了。不。也许你已经隐约察觉到了吧。其实，你只是待错了地方。吾王的身边，本就不适合你。“这句话说的很过分。这相当于把她王的部下这一身份全般否定了。她本该生气。但是，她一时间无法反驳，因为安东说的是对的。她自己也发现了。是自己配不上王，还是王不适合自己，其中差别不过就是一念之间。如果只是王不适合自己的话……那肯定就是自己搞错了安身之处。安东平淡地把贝尔塔不愿相信的这个事实转化为语言。“你待错地方了。但是，这也意味着你有合适的其他去处。”安东做出结论，视线望向贝尔塔身后的真岛孝弘他们。“你应该和愿意接纳你的人在一起。在这个新环境里有适合你的同伴。在这里，你一定……”安东停顿少许，思索着说辞。“能得到幸福吧。”◆◆◆在新环境里，和适合自己的同伴获得幸福。这是她从未考虑过的选择。“——”她忘了思考，说不出话。确实，现在她已经把他们当成了同伴。而对方是怎么想的——《贝尔塔。》——这声呼喊让贝尔塔回过头。菖蒲身负无法站立的重伤，支起身子看着贝尔塔。《别走，贝尔塔。》她咕地一声喊道。《不行。别走。留下来。》菖蒲的倾诉肯定着安东的话语。贝尔塔想起了和菖蒲一起蜷在地上晒太阳时候的温暖。温柔，祥和。她确实有过这种感觉，比起每夜为了变强出去狩猎怪物的血腥行为，那样的悠闲更加适合她的性格。至今为止的种种过往，让安东口中的”幸福“感觉十分接近现实。那不是妄想，而是自己触手可及的未来。而早在很久之前，束缚她的东西就已经变得十分微弱。”我……“她把意识放在从自己脖颈处缠绕全身的无形之锁上。这是用于惩戒属下，给予极度痛苦使其服从的”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