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借力打力

        在淳文帝和众朝臣看来，周家人就是段则行的外家，跟段则远那是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就算到时候裴俢文当真把开采铁矿之事捅了出去，淳文帝真派人去核查，最后抓到的，也只会是周家的人。
到时候，淳文帝只怕还没开始审问，就光凭周家的身份，就会认定这事是段则行干的。
至于周皇后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这或许也不是段则远会考虑的。
必要时候，他的确是做得出弃车保帅之举。
更甚至，这一切还可能是周皇后自己默许的。
牺牲自己，彻底将段则行踩在脚底，成全段则远，这对于周皇后来说，或许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
安若竹暗暗握了握拳，“如果到时候皇上真的误会那是你做的，我们就把你和段则远的身份公之于众，到时候，我倒是要看看段则远还有什么花招！”
她说完这话，却又想到另外一个更加要紧，更加关键的问题。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啊，皇后定然不会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苏贵妃对此也一无所知，我们便是直接告诉她，她怕是也不一定会相信，要让皇上相信，就更难了。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安若竹一脸期待地望着段则行，段则行想了想道：“如果能善加利用，周家就能成为我的帮手。”
安若竹微愣，“周家人难道都不知道段则远的身份？”
这根本不可能。
当初她去周家参加周老夫人的寿宴，就无意中听到周老夫人的心里话，她表面上将段则行这个外孙挂在嘴边，满是慈爱，但实际上心中却很是厌恶。
安若竹当时不明白，现在却都了然了。
段则行却是道，“周家人的确知道此事，这事对他们周家来说，也是绝对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如果用一般的方法，要撬开他们的嘴，的确不容易。
但是，我要用的，却并非一般的方法。”
安若竹也不蠢，她的脑子稍微转了转，很快就也想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我们可以借力打力？”
段则行笑着点头，“没错，周家跟段则远现在是一个利益联盟，周家之所以愿意为段则远保守秘密，自然不是冲着无私奉献去的，他们所图是日后的荣华富贵。
但是现在，段则远在铁矿一事上，却是将周家推了出去当替罪羊。
他要置我于死地，但同样的，也是置周家于死地，相当于是直接舍弃了周家这颗棋子。
既然如此，周家为什么还要帮他？说不定，周家人直接就来个鱼死网破，不死不休了。”
安若竹听得连连点头。
周皇后或许能为了段则远这个亲儿子牺牲自我，甚至不惜丢掉性命。
但她却是不可能要求周家的每个人都这么做，要求周家全家倾覆，只为了保全一个段则远。
到了那种时候，周家和段则远之间的关系必然会破裂，周家人会将段则远供出去也十分有可能。
但是，这也只是有可能罢了。
安若竹冷静地泼冷水，“周家人的确可能会把段则远招供出去，但也可能不会。
因为他们说或者不说，都难逃罪责。
他们主动把这件事供出去，反倒可能会罪加一等，毕竟这意味着他们周家是参与了当初调包孩子这件事。
他们可能会选择跟段则远同归于尽，但也可能会选择拉你下马。”
换言之，这是一个并不保险的法子。
段则行也并没有反驳，安若竹所虑的确有道理，在此之前，他也想到了。
段则行转而道：“那的确只是一个备选之法，除了这个法子，我还做了其他准备。
皇后之所以能成功地把我和段则远调换，是因为我母妃身边的一位贴身嬷嬷背叛了她。
事后，周皇后想除掉那位嬷嬷，但却被对方跑了。
我之前就一直在派人找她，有前世的记忆作为辅助，应当能找到人。
如果不出意外，按照时间推算，我们回京城的时候，我的人也应该能把人带回去了。”
段则行并没有把话说死，就算他自己很有把握，但只要现在还没有结果，他就不能百分百确定。
安若竹依旧蹙着眉，“如果能顺利把人找到，这件事的确会好办许多，但我却还是觉得不够保险。
一个奴婢的话固然能作为证词，但周皇后也有很多可以辩驳的机会。
若是她咬死不认，皇上也不一定会愿意相信，只要他不相信，我们就是败了。
这件事，我们必须一击即中，只能成，不能败，若是这次败了，下次就没机会了。”
段则行沉默了。
他知道，安若竹说的的确在理。
但是，关于这件事，他的确也还没有想到更加稳妥和周全的法子。
因为在此之前，段则行也根本没有百分百确定苏贵妃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他不敢设想，怕自己事先投注了太多感情，到头来反倒彻底失望。
是以，他也就没有想过后续之事。
安若竹又问，“这件事，除了周皇后和周家，还有谁是帮凶？我们能不能从其他人身上下手？”
段则行摇头，“或许她还有其他帮凶，但我所知就只有这些了。”
安若竹也沉默了下来，一时之间，此事便陷入了僵持之中。
他们都明白，这件事的关键是在如何证明段则行和段则远的身份上。
只有证明了周皇后蓄意调换两人的事实，才能彻底给周皇后定罪。
也只有证明了段则远并非苏贵妃的亲生儿子，才能斩断淳文帝对他那毫无原则的纵容和偏爱，让段则远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如若不然，淳文帝总能找到各种各样心软的借口和理由，一再偏袒段则远。
哪怕，诚如段则行所说，淳文帝对段则远的偏爱一时半会儿不能完全收回来，但至少他的身份揭开之后，淳文帝的偏爱不会再这么毫无节制，毫无原则。
但是，要怎么才能证明他们两人真正的身份呢？
此事迄今为止已经过了将近十九年，要在人证物证上找证据何其容易。
这么荒诞之事，若是没有绝对性的证据，淳文帝定然不会愿意相信。
除非，周皇后自己主动开口坦白一切。
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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