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一回生，二回熟

        段则行信任顾成钰，也正如顾成钰信任他。
他们身边，有值得信任的人，但更多的，却是需要提防的人。
段则行敛了心绪，认真道：“我们此行，怕是会有些不顺，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顾成钰撸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不就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吗，没什么好怕的！”
段则行摇摇头，“你以为这场战役真的是在到了江南之后才开始？”
顾成钰闻言一愣，“你是说……”
段则行面容严肃，语气沉冷。
“有人怕是不会乐意看到我们安全到达江南。
若是半道上出了事，那就一劳永逸，永绝后患了。”
顾成钰此前竟然没有想到这一茬。
现在被段则行一提醒，他当即一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恍悟之后，顾成钰又再次露出了凶神恶煞的模样。
“哪个狗杂碎敢凑上来，爷爷我一刀一个，定砍得他们屁滚尿流！”
不用多说，他们就已经猜到了那个会在背后搞小动作的狗杂碎究竟是谁了。
段则行却是摇头，“不必与他们正面交锋。”
顾成钰闻言嚷道：“阿行，你难道也怕了他们不成？”
段则行嗤笑一声，“我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罢了。
此行我们的任务，是安抚考生，确保江南考生能在新定的秋闱之日完成科考。
若是我们不能完成此桩任务，那也就白白浪费了此行下江南的意义，对方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顾成钰一听，当即便深觉有理。
若是他们一味跟那些追杀之人纠缠，在路上平白耽搁了时间，耽误了正事，那不恰好中了对方的圈套吗？
顾成钰一拍脑门，忙道：“还是阿行你聪明，若是我，怕是就要傻乎乎地中了对方的圈套了。”
顾成钰一脸庆幸又后怕的模样，让段则行又不禁微微失笑。
顾成钰有时候的确容易冲动，虑事也不够周全，但是他却也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非常乐于听取别人的意见。
因为他的这个优点，段则行便觉得跟他沟通起来并不费力。
段则行也没有再跟他绕弯子，直接将自己的计划与安排道出。
顾成钰听得连连点头，然后就开始给段则行输送彩虹屁。
“还是阿行你思虑周全，就按照你的提议来办，我今晚立马连夜安排，你放心，我定然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段则行不咸不淡地睨他，“你上次也是这么保证的。”
但最后，却让裴俢文给逃了。
顾成钰面色微僵，他极力为自己挽尊。
“上次是意外，这次，绝不会再留下半点疏漏。”
最后，段则行还是安排了几个自己的人，与顾成钰一起负责此事，顾成钰嘴里嘟嘟囔囔，但也老老实实地接受了段则行的安排。
毕竟，这次的事，可是关涉到他们的生死，若是自己一时疏忽大意，又犯了错，最后给他们招惹来大祸，那他就是千古大罪人了。
跟顾成钰交代完了事情，接下来，段则行还要跟另外一个更加重要的人交代自己的行踪。
段则行知道这次对自己来说是一次绝对不能错过的机会，此行也是必须要走的。
但是，这一去，再回来，最早怕也是到年关了。
这场分别还没开始，段则行就已经提前生出不舍来了。
段则行正在措辞着自己该怎么向安若竹提出告别。
而与此同时，安若竹恰巧也正在跟他一样，做着同样的一件事。
安若竹也正打算出一趟远门，她已经征得了祖母和二叔的同意，现在，就只差跟段则行告别了。
安若竹还没找到机会去找段则行，段则行就率先找来了。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安若竹的小院，他多闯几次，就熟门熟路了。
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他这次甚至都没有惊动安家的护卫。
他再次藏身在安若竹小院的那棵树上，给路过的良辰扔了颗果子，良辰看到他，像是见了鬼似的，但很快这副见了鬼的表情就变得冷静淡然了。
一回生二回熟，习惯就好了。
良辰进屋通禀，然后就和美景一道出来，将小院里的丫鬟婆子都清退了出去，支到外院去了，两人又分头把守，给里头的人放风。
段则行看着她们这么一番熟练的操作，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满意来。
这两个丫鬟倒是挺上道，不错不错。
待清场完毕，安若竹这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朝那棵树走去。
上回他俩见面的时候，也是在同样的地方。
但是上回是黑灯瞎火，夜色渐深的时候，夜色无形中就给安若竹带来了安全感。
但是这回，天色却是刚刚才暗下来，还完全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状态，所以，安若竹莫名感到几分羞耻和不自在。
但是，段则行却非常自在。
他从树上跳了下来，目光就一直在安若竹的脸上流连，带着一股子肆意大胆的意味。
安若竹被他看得有点恼，瞪了回去。
“你看什么？”
段则行笑道：“看你啊。”
安若竹面色更加不自在，“我有什么好看的？”
段则行一本正经，“你就好看。”
安若竹：……
要命，脸一下就热起来了，但是心里头又有一个小人禁不住在欢喜雀跃。
安若竹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段则行便只是笑望着她，一时之间，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样的沉默发生在两人之间，非但不觉得尴尬，反倒是在两人之间织起了一股旁人难以参与的暧昧结界。
片刻之后，两人同时开口。
“我……”
“我……”
话音起，两人又都同时顿住。
这种奇怪的异口同声一旦开始，就会莫名地重复上几次，这似乎成了亘古不变的定律。
这次也不例外。
两人同时顿住，又再次同时开口。
“你……”
“你……”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段则行轻笑出声。
“好了，你先说吧，我听着，不跟你抢了。”
安若竹莫名觉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股微微的无奈与宠溺，她被自己的脑补又羞了一把。
但是想到即将的分别，安若竹的情绪，就又不禁暗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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