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不愿相信

        他再次朝淳文帝咚咚磕头，但是说出去的话却是完全豁出去了。
“皇上，微臣没有胡说八道，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之人，就是齐王殿下！”
他知道淳文帝对齐王的偏袒程度，他咬牙，直接将自己的老底都揭了。
“其实，齐王殿下不是在微臣到了汶陵任知府之后才来结交笼络微臣，而是早在京城的时候，齐王就已经主动与微臣接触。
微臣主动投效了齐王，随后才在齐王的帮忙下调任汶陵知府，之后，微臣在任上，便能帮齐王安排那些意欲谋官之人。
微臣本是对齐王忠心耿耿，一心盼着齐王来日荣登大殿之后，能不忘了微臣的一份功劳。
但微臣没想到，齐王卸磨杀驴之事竟然做得这般干脆，若非微臣命大，微臣现在定然早已经到阎罗王那里报到去了！
既然老天有眼，让微臣能活着到了京城，见到了皇上，那微臣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皇上若是不信，大可派人核查！”
韦光耀大声高喊着这一番话，声音洪亮，在殿中久久回荡。
淳文帝听着这番话，面色越来越难看，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他不相信！
这些话，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远儿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这根本就不可能！
那个当铺已经开了好几年了，这买官卖官的勾当也做了好几年。
而且，这家当铺还不仅仅开在京城，在其他地方也有，可见，这幕后之人做事究竟有多猖獗！敛财的嘴脸有多难看！
不仅仅是买官卖官，今年，这家当铺还卷进了科举泄题案之中！
此人为了敛财，简直胆大包天，无所不用其极！
而现在，却有人告诉他，这个嘴脸丑恶，胆大包天的人，竟是他以往最疼爱，最常挂在嘴边的小儿子？
这对淳文帝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一般，他不愿相信。
淳文帝张口怒斥，“你闭嘴！你的话前后不一致，根本就没有可信度！除非你能拿出实质性的证据来！”
韦光耀拿不出证据来。
他是被追杀之后匆忙逃跑的，他就算是有证据，也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但是，他没有物证，他却有人证。
他张口就报出了两个名字，然后道：“这两个人也都是齐王的人，他们也都在帮齐王做事，皇上大可以派人去把这些人带来，亲自审问，到时候皇上自然就知道微臣所言是真是假了！
不过皇上您可要尽快，不然，他们两人只怕也要难逃一劫了！”
淳文帝的面容狠狠抖了抖，周身都萦绕着一股沉沉的低压。
殿内众人都死死地把头埋下，每个人都在努力地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如果可以，他们都不想听到这些话！
这些都不是他们能听的啊！
他们只担心，现在听了这些，马上就要被淳文帝下令灭了口，那他们也太冤了。
但韦光耀却好像没有听到他们的心声，他继续说着。
“皇上，微臣自知口说无凭，但微臣便是有天大的狗胆，也不敢平白构陷齐王殿下啊！
微臣所言究竟是否属实，皇上只需要派人好好彻查一番，自然就能知晓。
这么多年，齐王就算做得再隐蔽，也或多或少都会留下马脚，只要皇上您真心想查，就不可能会查不到！”
韦光耀的未尽之意几乎已经再明显不过。
这一切，就只看淳文帝究竟想不想查罢了。
淳文帝久久都没有说话，只靠在椅背上剧烈地喘着粗气。
常安福听他喘气的声音越来越大，抬头一看，他的脸色也一阵发白，常安福当即一惊，飞快起身给淳文帝拍背顺气，一边对依旧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疾声道：“快去请御医！”
淳文帝抚着心口出声阻止，“不必，朕没事。”
常安福却依旧满是担忧，“皇上，可是您现在……”
淳文帝依旧坚持，“把朕的药拿来。”
他的神色威严，常安福也不敢再说，只急忙去取药。
淳文帝缓缓将目光移向了韦光耀，韦光耀依旧跪在地上，额头触地，一副恭谨谦卑的模样。
但是，想到方才他说的那些话，那些话可谓是胆大包天，简直半点恭谨谦卑都没有。
淳文帝心中依旧有怒意在翻涌。
但是，与怒意相伴的，却是一股莫名的心慌——那是一种，担心那些话真的是事实的心慌。
在此之前，淳文帝猜测过很多种可能，也有过很多个怀疑对象。
但是，他的怀疑对象，却从来没有落在过段则远身上。
即便最近段则远屡屡犯错，但在淳文帝眼中，他依旧还是那个知礼懂事的好孩子，他身上的就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毛病罢了，瑕不掩瑜。
但是，如果这件事真的跟他有关系，那淳文帝就无论如何不可能再用以前的老眼光来看待他了。
他竟然敢通过买卖官职来牟利，今年更是把手伸到了科举上，这样的行为，简直是无视了朝纲律法，他的心思，更是昭然若揭！
淳文帝对他曾经有多满含期盼，现在，就有多心寒失望。
常安福给他取来了药，淳文帝服用之后，又闭上眼睛，缓缓平复着。
半晌，淳文帝的震怒终于渐渐平复了下来，只是开口的声音依旧是冷的。
“你方才所说，朕已经明了，朕会派人亲自核查你方才所言。
若是朕发现你有半句虚言，朕，绝不轻饶！”
韦光耀闻言，再次磕头表态，“微臣绝不敢对皇上有半个字的欺瞒，请皇上明鉴！”
他不知道淳文帝这话究竟只是为了维护自己公正无私的帝王颜面才说的漂亮话，还是真的会去彻查这件事，但他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顿了顿，韦光耀再次开口。
“皇上，微臣自知自己所做之事罪孽深重，但微臣的家人对此却是一无所知，他们都是无辜的，请皇上能宽宏大量，对他们网开一面！”
淳文帝靠在龙椅上，面色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
“此事朕自有定夺。”
最后，韦光耀被带下去了，也关在了天牢。
淳文帝对夏长峰淡淡说了一句，“方才之事，朕不希望外传半个字，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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