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 终局

    轩辕剑脱手，尧泽反应也算神速，不等夏阡墨乘胜追击，以先一步拉开了安全的距离，退出了承影剑的笼罩。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从后边穿进了风河区，顺势接住了尧泽脱手的轩辕剑，并毫无迟滞地刺向了夏阡墨的背心！
    尧泽看到来者时，先是低呼了一声“崇光”，紧接着似意识到了什么，大喊了一声，“住手！”
    就是不知道他这句“住手”，是向着夏阡墨说的，还是向着崇光仙官喊的！
    夏阡墨虽然没有回头，但在对方穿进风河区的一刻，他就有所感知，虽然他也十分奇怪，对方为什么能进入风河区，但对于“崇光”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夏阡墨知道，崇光仙官是尧泽的心腹，更是神界第一仙官长，实力不俗，若是让对方这一剑刺中，就算自己侥幸不死，尧泽和他的得力干将一旦连起手来，他将再无胜算！
    出于习武之人的本能，夏阡墨手中的承影剑甚至比他的大脑更快一步地做出了反击的动作。
    在利剑即将刺中他的背心之前，夏阡墨不但错身避过了轩辕剑的剑锋，还把承影剑抵上了对方的胸口！
    夏阡墨的本意并非一定要杀死对手，只要能重创对手，让他无法与尧泽联手就行，可是那崇光仙官竟迎着他的剑锋撞来，而且明明可以避过心脏要害，却连闪都不闪，就好像……他在主动寻死！？
    从崇光仙官骤然穿入风河，接剑攻击夏阡墨，到夏阡墨被迫反击，一剑刺入崇光仙官的胸口，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到所有人的动作静止下来时，承影剑已经贯穿了崇光仙官的心窝，从他的背心穿出……
    夏阡墨面上浮现了一抹错愕，在他怔怔地凝视着崇光仙官那张自己并不熟悉的脸时，尧泽已经悲啸一声，“她不是崇光！”
    一瞬间，夏阡墨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回手抽出承影剑的同时，一把接住对方倒下去的身体。
    尧泽的声音从后方低低地传过来，嗓音中竟带着一丝害怕，“因为她体内有魔神的残念，所以她能穿过由魔神法力形成的风河……她能执起轩辕剑，是因为她体内有我的仙力……”
    在尧泽说话的功夫，夏阡墨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尖犹残留着猩红的血迹，慢慢拂过对方的脸，画皮鬼面具应手脱落，露出里面毫无血色的一张脸……
    夏阡墨张了张嘴，可是喉咙里仿佛堵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低低的噎气声，似失声的野兽发出的沉闷咆哮……良久才嘶哑着念出两个字，“师尊……”
    萧青青弯了弯唇角，玩笑道：“就知道你一定能躲开我这一剑的。从前我从背后刺过你两剑，这一次，我们两清了。”
    “当初你让我从叶安安那里取回画皮鬼的面具，和铜镜一起放到仙界大门之外，就是为了这个吗？”
    萧青青微笑着回了一个“是”字，“我并不是要用面具和铜镜回到你的身边。对不起，我骗你了。”
    夏阡墨将手压在她的心口处，可是汩汩的鲜血还是不住从指缝间漫出，他疯狂地向她体内输注法力，“师尊，我会救你的。我会救你的……”
    萧青青伸手盖住他的手，安抚地笑道：“阡墨，别白费力气了。你救不了我的。”
    “别说话！我一定能救你！”
    萧青青无力地扯了扯唇角，轻抚夏阡墨的脸，“阡墨，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听我把话说完。”
    “不！你什么都别说！什么都不许说！”夏阡墨双目赤红，他极力阻止萧青青说下去，因为他知道，一旦萧青青交代完所有的事，她就会彻底闭上眼睛……
    萧青青无奈地笑了笑，看他的目光一如当年自己刚刚收他为徒时的眼神一般无二，“阡墨，魔神的残念已经被我吸纳，在我魂飞魄散的时候，那抹残念也会随之灰飞烟灭，从此以后你不用再担心魔神的力量会对你反噬了。当年日之国大祭司曾经说过，只有我死，魔神的力量才会彻底重生。从此以后，你将拥有完整的魔神法力，足以对抗天君和整个神界。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铸剑为犁、止兵休战。带领魔族回到魔界。”她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虽然书上明明已经预示过你会做三界之主，但我还是不喜欢打仗。”
    夏阡墨嗓音微哽，点头道：“我答应师尊，不打仗了，再也不打仗了，只要你别走，不要走行不行，师尊……”
    萧青青苦笑道：“阡墨，你不知道。‘萧青青’的命运早就注定了。注定她要死在你的手上，为你重得魔神法力而献祭生命。这是命，谁也更改不了。从我离开魔界，返回神界的那一天，我就已经定下了这个计划。”
    不错，早在当初萧青青离开魔界时，她就已经决定用自己的一切去救华音君和夏阡墨这两个对自己最重要的人。而且从她用造化青莲去救华音君的一刻，萧青青就已经舍弃了最后的退路。
    救完华音君之后，就只剩用自己的这条命来成就夏阡墨，让他得以将魔神的力量完全融合。因为只有这样，夏阡墨才足以跟神界，跟尧泽抗衡。只有夏阡墨足够强大了，尧泽才杀不可他。而这之前，萧青青还得牵制尧泽的精力，并替夏阡墨扫平魔神残念这最后的障碍。
    从她回归神界的一刻，萧青青就已经开始在布这盘棋局，只不过她所用的棋子与筹码，正是她的这条命而已。
    萧青青说着猛地咳出来一口触目惊心的鲜血，明明已经气若游丝，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完。
    “君上。”
    尧泽默默走到她的视野中。
    萧青青勉力勾了勾唇角，“我利用你的感情，设计你，算计你，我很抱歉。不过我现在也算以死谢罪了。我只求君上一件事。”
    尧泽的表情和声音都有一些麻木，“你说。”
    萧青青挣扎着抬起眼，略祈求地望着他，“等我师父醒来后，求你让他喝下忘泉，放他自由。把我这个不肖弟子彻底忘了，师父也能活得轻松些。”
    尧泽的眉心轻颤，但还是缓缓点头，“好。我答应你。”
    萧青青此时已经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面上却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那就好，那就好……”
    眼见萧青青就要闭上双眸，夏阡墨颤声轻唤，“师尊……师尊？”
    萧青青抬眼，眸光中满是缱绻的深情，“别难过，我一点都不疼的。”
    夏阡墨拉住她的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师尊……师尊……”，嗓音悲凉痛楚，充满绝望，就如同在荒原游荡的孤狼，发出的凄厉咆哮。
    萧青青眼神满是不忍，她知道，如果自己就这么撒手人寰，夏阡墨也会随之彻底崩溃，所以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在夏阡墨耳畔说了一句话。
    夏阡墨猛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萧青青，却见她向着自己柔柔一笑，随即就在他怀中，慢慢合上了双眼……
    点点星光从萧青青的身体上飞散，那是天精地灵发出的幽光，恍惚间便若一道小小的星河将他二人包绕，随着最后一点星光淡去，夏阡墨的怀中再无她的一缕头发，一片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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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