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记忆

    萧青青露出一丝无奈地苦笑，“不然呢？我从没有想要离开过你，只是你自己不相信罢了。”
    夏阡墨的表情有些复杂，他轻轻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萧青青垂眸，“现在如果我告诉你，由始至终，我从来没有背弃过你，你信吗？”
    夏阡墨不发一言地望着她，眸底思绪翻涌，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青青语气平静地接着道：“有些事，其实我一直不想让你知道的。不过事到如今，让你知道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就算你我之间的一个了断吧。”
    听到她口中的“了断”二字，夏阡墨的眉头紧了紧，但还是开口问了，“师尊想让我知道什么？”
    萧青青略抬头，看着夏阡墨，“你我皆知，凡是有灵性的法宝，都有其自身特性，我的凤银链，你的璃天玄晶镜，都是世所罕有的神阶法宝。而神阶的法宝，是具有自身印刻记忆的，能记载法宝自本身经历的重大变故。我的凤银链就具有这个能力。而你的镜子能让你看到你想知道的任何人、任何事。你可以用璃天玄晶镜链接到我的凤银链上，这样你就能看到一切了。”
    夏阡墨皱眉，“凤银链？”
    萧青青见他一副有些意外的表情，不禁讶然道：“当初你跌下诛仙台时，凤银链就戴在你的身上，你……不知道？”
    夏阡墨神色诧异，“我醒来时，并没有看到凤银链。”
    萧青青静静地看着他，“那你是在哪儿醒来的？”
    夏阡墨面色微变，似想到了什么。他默默看了萧青青一眼，随即敛去身影，离开了镜谷。
    萧青青知道，他一定是去找凤银链了。
    当初夏阡墨被自己推下诛仙台，坠入魔界时，虽然不至于魂飞魄散，但应该已是重伤昏迷了的。显然是有人趁着他昏迷时，拿走了戴在他身上的凤银链。
    夏阡墨虽然从未跟萧青青谈及过他刚刚从魔界醒来的情况，但料来他心中应该有数，知道萧青青若是没有骗自己的话，那应该是谁藏起了凤银链。
    夏阡墨办事向来雷厉风行，所以萧青青并没有在镜谷中等待太久，他就拿着凤银链返回了镜谷。
    萧青青看着他手中的链子，以及夏阡墨有些阴沉的表情，慢慢说道：“看来你已经追问过藏起凤银链的人，当时的情形了吧？”
    夏阡墨将凤银链向萧青青的面前托去，不答反问：“师尊当时为什么把凤银链戴在我身上？”
    萧青青没有去接凤银链，只是用下巴向着链子点了点，“凤银链就在你的手上，你为什么不用璃天玄晶镜自己去看？”
    夏阡墨默默看了萧青青半晌，慢慢收回手，同时收掌成拳，握紧了凤银链。
    他们所处的镜谷，是由夏阡墨的本命法宝璃天玄晶镜创造出的异度空间，在这里夏阡墨可以随心所欲，所以用璃天玄晶镜连通凤银链，查看链子上印刻的记忆，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随着缕缕灵力缠绕上凤银链，原本昏暗空旷的镜谷忽然亮了起来，紧接着四周的景物也迅速发生了变化。萧青青还是首次见识到璃天玄晶镜重现过去场景的能力。人身处其中，就仿佛来到了3D立体成像的舞台上，只是要远比那更逼真，更加让人身临其境！
    这里是……诛仙台！
    萧青青刚看清周围的景色，便闻头顶一阵震天动地的雷声轰鸣，她和夏阡墨顺着金雷落下的方向望去，竟然看到了他们自己！确切的说，是数年前在诛仙台上的萧青青和夏阡墨！
    旧时的情景再度重现了！
    当夏阡墨看到萧青青为了救当时的自己，把本命法宝凤银链戴在自己身上时，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随着夏阡墨继续往后看，在看到萧青青为了扯下吸纳天雷后即将爆炸的凤银链而被电光割裂的手掌时，他面上的血色开始一点点褪去。
    耳边都是萧青青当时撕心裂肺的呐喊。
    “阡墨，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会救你！”
    她说她会救他！是的……她做到了。
    她用最后的神力布下替自己挡劫的逆天法阵！
    她推他下诛仙台……却救了他的命！只不过，是以她自己魂飞魄散为代价……
    夏阡墨倒跌了半步，一个不稳，单膝跪到了地上。
    周围的景色定格在夏阡墨跌下诛仙台的一刻，萧青青的腮边滑下了一滴绝望的血泪。
    眼前的一幕似乎烈火，灼痛了夏阡墨的眼球，让他捂住脸，不敢睁开眼。
    只听萧青青嗓音平静地说道：“我当时跟你说那些冷酷绝情的话，是因为我认定自己即将魂飞魄散。”
    低垂着头的夏阡墨，嗓音嘶哑中带了一丝哽咽，轻轻地唤着，“师尊……”
    萧青青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我怕你知道后会伤心，所以才那么说。”
    “师尊……别说了……”
    萧青青笑叹一声，“我宁可你恨我，也不想你往后的漫漫余生在内疚和悲伤绝望中度过。”
    “师尊！”
    夏阡墨大吼一声，终于抬起头，他的眼底布满血色，写满了自责与愧疚。
    万箭穿心，不及其痛！
    萧青青缓步走到夏阡墨面前，略低下头，神色平静地看着他，“阡墨，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年我为什么推你下诛仙台吗？这就是答案。”
    夏阡墨似乎惧怕她的目光一般，视线与她双目一触即离，气息急促地嘶哑低问：“为什么……为什么师尊，不早些告诉我……”
    “为什么？”
    萧青青伸手轻轻捧住夏阡墨的脸，目光沉痛得让人揪心，“因为我怕看到你这个表情，我怕你心疼自责、怕你愧疚。因为我不想让你难过。”
    夏阡墨用力闭紧双眼，牙齿几乎咬碎，半晌才低低地喃喃出几个字，“师尊，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萧青青松开手，放开他，抬起头，轻轻地、长长地叹了一声。
    “阡墨……对不起，我累了……真的累了。你，该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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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