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4章 学习

        阳光明媚木翠水清，临河依山蜿蜒的土路上，沙蝰和刘毅一前一后悠然前行。
刘毅是真“悠然”，沙蝰则是压抑着双脚的痛苦，靠着意志力犹如受刑般努力保持着不疾不徐的步子。
沙蝰没有回头，但他知道身后的刘毅一直在打量着自己。
他还知道，尽管做了精致的伪装，但对方一路缀上来，在眼下这个连第三者都没有的荒野小路上，再精致的伪装都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在他出现在对方视野中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暴露了。
事实上确实如此，刘毅顺着山林间的痕迹找到了沙蝰逗留变装的位置，又跟着痕迹下山上了公路。尽管中间跟丢了一阵，但在桥下发现了沙蝰的双肩包，还发现了沙蝰五号街上使用过的单反相机。
然后，沿着土路一路追上来。
别说眼前走着的是个苦行僧，就算是条狗，也一定是目标装扮的。
正因为非常确定“苦行僧”的身份，刘毅心里才叹服的厉害。
越仔细打量，就越佩服对方的伪装技巧。
首先是身材。
不管是之前锁定的“阿三裔”，还是后来确定的“欧美裔”，情报里的身材特征都是一米七五到一米七八之间，身材匀称微胖。
而眼前的苦行僧，行走间躯干和双腿自然佝偻，目测身高只有一米六多一些。
重要的是，从僧袍下的身体和暴露出的两条腿看，完全可以用消瘦来形容。
瘦子伪装成胖子通过一系列手段是可以达成的，但微胖的人忽然变成干瘦的人，欺骗性一下就有了质的提高。
也就是在眼下这个环境，如果放在熙攘的大街上，仅凭这一点，眼前这个家伙就能躲过绝大多数的排查。
再看皮肤。
之前在五号街上，刘毅是仔细打量过的，确定对方的肤色是典型的欧美白人。而眼前这个苦行僧，不论是脖子、手脚、还是暴露出来的胳膊和腿，都是非常自然地栗黑色。
而且皮肤脏兮兮的沾着不少浮尘和油灰，一切看起来浑然天成。即便身上出了很多汗，甚至鬓角和后颈的汗水都汇成小流了，也没有一点的掉色和沾染。
不论是细节还是总体，都找不到任何伪装的痕迹。
视线聚焦到“苦行僧”的两只赤脚上，除了沾着大量灰尘，抬步与落步之间可以清楚地看到脚后跟和脚掌两侧有厚厚的老茧，连脚指甲都是增生变厚的模样。完全符合长时间，甚至常年打赤脚行走的特征。
但有一点，刘毅发现“苦行僧”右脚脚后跟内侧，似乎有一块不规则形状的“老茧”脱落了，以至于那个位置看起来是一片很浅，边缘有些突兀的凹陷。
仔细打量了一下，刘毅想到了下山时捡到的那片像是蜡制的东西。当时看着就觉得有些像老茧，现在看来……呵，还真是“老茧”。
应该是眼前着家伙下山时脚后跟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以至于“老茧”被刮掉了一块儿。
因为注意力放在对方的脚上，刘毅还发现了另一个细节。
“苦行僧”行走间踩过的地面，偶尔能看到丝丝点点的“湿”。仔细分辨，湿的地方泥土呈现黑色。
说明什么？
说明真老茧和假老茧在韧性上存在着不小的差异，走了这么久的路，苦行僧的脚底已经有被磨破或刺破的地方了。
那丝丝点点黑色的湿痕，是血和渗出的组织液浸润泥土后留下的痕迹。
刘毅在马岛时修过一次脚，不久后一双“娇嫩”的脚穿着战术靴高强度翻山越岭，那滋味……简直就不是人受的。
与那次相比，眼前这位“苦行僧”明显是个狠人儿。
刘毅那时候好歹还穿着袜子套着作战靴，眼前这位只是脚底板上涂了层胶不胶蜡不蜡的东西，就打着赤脚满世界溜达。
而且，明明脚底板都被路面和石子磨穿硌破了，依然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足可见这个人的忍耐力和韧性有多强了。
事实上，沙蝰的两只脚确实剧痛无比，但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他没有刘毅那么强的第六感，但眼下这情况，根本不需要什么第六感，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身后跟着的那个家伙正在一寸一寸的打量着他身上每一处细节。
刘毅不了解沙蝰，但沙蝰对刘毅的了解却很深。不但通过蝴蝶鱼的嘴，还非常直观的近距离感受过。
当年刘毅面对近在咫尺的血狼，一弹夹的子弹全都打到雪地里时心里有多震撼，沙蝰面对近在咫尺的刘毅，一弹夹子弹全打在水泥地面上就有多震惊。
几十年的杀手生涯中沙蝰面对过太多高手，知名特种部.队的退役特种兵，顶级安保公司的高级安防小组，甚至还有各种高科技装备打造的360度防护……但他从来没想过，世界上会有如此让人难以置信到头皮发麻的反应力和身体控制力。
这样的一个人，沙蝰以杀手的角色去算计对方，还是有很大信心的。但如果两人直面相对，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上的选手。
沙蝰非常清楚，如果身后跟着的那位现在动手，他没有丝毫还手的机会。
但他为什么不动手呢？
不确定自己的身份？
不可能！
担心一对一无法制服自己？
更不可能！
那为什么？
疑惑归疑惑，沙蝰对刘毅的“犹豫不决”还是乐得其见的。因为他转上土路的时候跟蝴蝶鱼联络过，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蝴蝶鱼此刻正在前来接应的路上。
就在沙蝰心里升起万一的希望时，跟在他身后的刘毅已经大致完成了学习。
没错，刘毅跟在沙蝰后面近距离的观察，是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跟眼前这位高手学习。通过各种细节，学习对方神形兼备的伪装技巧。
观察领会的差不多了，便不再浪费时间。开口用中文问：“掩耳盗铃呢？”
沙蝰对刘毅的问句置若罔闻，脚步稍稍迟疑了一刹，便恢复了正常。
“是听不懂中文，还是听不懂成语？”刘毅语气平淡的再次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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