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艰难

    离山顶起码还有一段很长的路，卫卿深呼吸一口气，将她往上背了背，“嗯。”
    她不再说话，越往上，大家的呼吸就越重，韩念紧绷着小脸，大口大口地喘气，速度却不停，华世宜伸出一只手，韩念对她一笑，拉住了她的毛手套。
    大家都是靠着意志力迎着风雪往上走。
    风雪也逐渐加大，为了防止踩空，都得拿拐杖先敲击一下，才敢踩上去，小雪已变成了鹅毛大雪，刮在脸上生疼，手脚早已冻得发麻，鞋袜湿透，冷津津地像灌了铅块一样沉。
    卫卿的呼吸也变得更重，却一直背着她，没喊过停，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达了峭壁处。
    卫卿眯起眼睛，喘了口粗气，就着元九的手喝了水囊中续存的温水，环顾四周道：“阵法变了。”
    尹靖雁一愣，急了，“这死老头难道知道我们来了，还把阵法改了，那怎么办？这是上山唯一的路。”
    卫卿伸手，元九将罗盘给他，他要开始找方向了，不知什么时候起，四周出现了大量的雾气，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十步开外都已经看不清楚，阳光被参天大树遮蔽了大半，大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都有些不安。
    “大家都聚拢起来，不要乱走，用绳子将彼此都绑好。”惊鸿拿出绳子分给大家，系在了彼此的腰上。
    华世宜环顾四周，拍了拍卫卿的肩膀道：“把我放下来，你也休息一下。”
    卫卿没坚持，他走了很久，确实需要休息。
    尹靖雁在后面接着她，大家都在等着卫卿找出方向。
    华世宜突然道：“这山上每逢大雪，就会有雾气么？”
    “嗯，但没见过这么大的。”
    “现在什么时辰？”
    “正午。”
    “书上说过，太虚无形，气之本体，其聚其散，变化之客形尔，气为本源，分阴阳两仪，又分五行，盛衰消长都有不可改变的定律。”她到卫卿身旁，继续道：“太史唯一气，莫先于水，水中积浊，遂成山川。气行则水随，而水止则气止，子母同情，水气相逐也。行龙必有水辅，气止必有水界。这附近，一定有水源，并且就在我们的附近，咱们只要找到水源，就能找到路。”
    尹靖雁听她说了一大堆，皱眉道：“能行么？你这都哪里看来的。”
    “赌一赌吧，虽然我也没试过。”
    韩念一拍脑门，“找水源，我可以找水源。”
    大家都将目光看向了韩念，他今天包裹的厚实，所以大家都没发现他腰间的小包包也换成了小篓。
    “我知道上雪山，所以带来的都是冰天雪地里的毒物，这是冰冰，它离不开水的。”韩念从篓掏出了一只通体雪白，毛茸茸的长虫来，往地上一放，那长虫就蜿蜒而去，雪地上还有浅浅的痕迹。
    “走，咱们跟着它！”
    卫卿拦腰抱起华世宜，在她脸上啄了一口，“你还看过风水的书？”
    华世宜搂着他的肩膀，气息微乱，“看过一点，都会记在脑海之中。”
    冰冰对于水的感觉，果然比人灵敏百倍，不肖片刻功夫，就走出了迷雾包围的树林，阳光照耀在每个人的身上，在雪山之中，的确有一块低洼地，这里的潭水仿佛静止，右侧有断崖。
    尹靖雁道：“那边有铁索，是靠这个上去么？”
    卫卿摇头，“那是障眼法，铁索根本到不了山顶，只会卡在半道上。”
    “这也太阴损了吧？”尹靖雁咒骂道。
    卫卿收起罗盘，蹲下身道：“上来。”
    华世宜再次被他背起，几人跟着他淌过水源，走进另一片密林之中，从第二棵树算起，便隔几步有一座石雕，石雕很奇怪，是一个老者下跪的姿势，可是他的姿势却非常的不恭敬。
    “这些石雕是什么意思？”
    “这是天机的兄长，石雕便是天机那老头所雕刻。”卫卿淡淡道。
    “天机道人的兄长？”华世宜打起了精神，“有什么故事么？”
    “我也是听人说的，原本天机道人不是一个人的称呼，是一双兄弟的统称，他们自小相依为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兄弟俩都很古怪，脾气也不对付，为了争夺名号，他们杀死了对方，现在活着的到底是哥哥还是弟弟，我就不清楚了。”卫卿自小便是跟这些奇怪的人一起生活，自然没什么师徒之情。
    华世宜点头，卫卿已经踹开了第八个石雕，与此同时，一条锁链也应声而下，垂挂在他们面前。
    “爬上去，便差不多到了。”他语气平淡，众人看着耸入云霄的铁链，陷入了沉默之中，深吸一口气后，元九率先攀爬，若遇到危险也能及时发现，保护下面的人。
    卫卿侧头，“别怕，相信我。”
    华世宜对他笑了笑，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用力的抱住了他，“不怕，有你在，我没什么好怕的，不管上面是天机道人也好，妖魔鬼怪也罢，就像你说的，我与你同在。”
    卫卿爱惨了她这样眼里心里只看得到自己的样子，他闭了闭眼，“好。”
    华世宜想了想，开始捧住了他的脸，从他的额头亲到了嘴角，说不怕当然是假得，一失足，他们就再也没有将来了，他这是堵上了命来救她，还有元九，还有靖雁他们，华世宜轻声道：“走吧。”
    卫卿喉结滚了滚，“等你好了，我再来收帐。”
    他拉住铁索，一个纵身已经飞了上去，大家都是有武功傍身的，上升的速度也快，唯一的危险便是重量，不能一口气全部跟上去，容易引发上面的雪体崩塌，一次只能上三个。
    华世宜被卫卿用布条牢牢绑着，但在上升的速度中，还是腹内翻腾，她从没上过这样的高度，加上铁索在空中会随狂风晃悠，她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唯一庆幸的是，毒性没有发作，若赶上这时候，真是生不如死。
    卫卿仿佛感受到了她的不适，加快了速度，元九已经差不多到了一半的距离，逐渐慢了下来，这样的高度再使用轻功很容易被风掀下来，最稳妥就是慢慢爬上去，极为考验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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