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逃避可耻但很有用

    真是没想到夜雨寒在私底下那么的吊儿郎当、没心没肺，到了工作上却是格外的公私分明、不计前嫌。
    勇往直前、放手一搏……
    虽然有灌鸡汤的嫌疑、还很中二，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
    正当洛心艾伫立在原地沉思的时候，莫烨霖已然从会议厅里走了出来。
    洛心艾顿觉一阵极寒的低气压席卷着冷风从自己的身侧经过，所到之处仿佛全都冻结成冰了一般。
    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随后，才猛然发现——
    莫烨霖的不对劲……
    念及此，求生欲爆棚的洛心艾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叫喊出声：“莫总，等等我！”
    ……
    回去的路上，一辆辉腾内，气氛冷寂得犹如冰窖。
    坐在车后座的洛心艾满眼无辜地直视着身侧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的莫烨霖，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你生气了？”
    见他薄唇紧抿，依旧是一副一言不发的模样，洛心艾终于按耐不住地解释出声：
    “我只是不敢相信夜副总居然会帮我说话，你放心好了，我的心里只有……”
    话到了嘴边，她这才突然间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并不是洛心颖，而是一个与莫烨霖几乎很少有过来往的洛心艾。
    这样的她，没有任何理由去让对方相信自己，她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住着他一人。
    念及此，她剩下的话不禁如鲠在喉。
    可偏偏，莫烨霖却反倒在这个时候较真与好奇了起来，满载着星辰大海的一双黑眸里微不可察地掠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波光。
    “只有什么？”
    在他那道压迫感极强的视线注视下，洛心艾沉吟了片刻，脑海中忽而快速地闪过一个画面，这才谄媚一笑：
    “当然是只有人民币啦！谁不爱红色的***啊？”
    莫烨霖：“……”
    被她这么一说，气氛又再次地恢复到了一开始那般寂静。
    但好在莫烨霖并没有继续追问一些什么，这个话题也就终于到此为止。
    其实聪明如他，就算洛心艾没有说完剩下的话，结合语境与语感，他也完全可以推测出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可偏偏，她选择了临时改口……
    想到这里，莫烨霖那双比星河皓月还要璀璨夺目的桃花眼里闪过一抹疑光，将这个问题留在了心里。
    随即，他又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语带疑惑而又不解地话锋一转：
    “对了，刚刚在会议上，为什么一开始说得慷慨激昂，到了最后却突然失去了底气？”
    闻言，洛心艾那双媚而不妖的狐狸眼里霎时间就闪烁着星星点点复杂而又晦暗的微光，眼眸低垂，语气低落：
    “实不相瞒，我其实很厌恶商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
    所以……”
    只是还不等她来得及说完全部的话，就被莫烨霖给抢先一步：“所以直到现在，你除了不够自信之外，更多的——
    其实还是内心很抵触这份工作？”
    她的心思有这么容易被猜中吗……
    还是说，其实都是因为莫烨霖太聪明了？
    念及此，洛心艾双眸一暗，五味杂陈地从鼻息间逸出一个单调的字眼来：“嗯……”
    旋即，她又倏地抬起头来，看向身侧眼眸深邃如潭却又不失光亮的莫烨霖，轻启红唇：
    “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也或多或少曾经考虑过——
    高薪不喜欢的工作与底薪喜欢的工作，我会选择哪一个。
    想听听我的答案吗？”
    即便莫烨霖并没有出声回应，可他那双星眸里所一闪而逝的好奇就足以将他的心思在即刻间暴露无遗。
    于是，洛心艾便浅淡地牵起唇角，弧度小到几乎看不出是在笑，反倒有些苦涩。
    “我的选择是，与其为了那笔钱而委曲求全、逼迫自己去承受不喜欢的工作，倒不如活得开心一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逃避可耻但很有用。”
    说罢，她又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无奈至极地补充了一句：“不过很可惜，现在由不得我选择。”
    莫烨霖有些不敢置信地微微撑大了眼眸，其间遍布着一丝错愕的暗芒，冷魅且又性感的薄唇轻启：
    “我还以为你并没有认清现实。”
    洛心艾不禁微微一怔，一头雾水地蹙起秀眉，“为什么这么说？”
    一双灿若繁星的瞳眸里盛满了璀璨夺目的光亮，莫烨霖一针见血而又言简意赅地道明了她的现状：
    “因为你的表现总是很矛盾，表面上做的很努力，实际上心里却非常挣扎。
    让人觉得，你上一秒还在坚持，可下一秒好像就会放弃。”
    被戳中内心的洛心艾几乎是下意识地勾了勾唇角，噙起一抹自嘲却又不失坚定的苦笑。
    “你说得对，尽管我是个成年人，可是我的思想还并没有那么成熟。
    在我的世界观里，认清现实并不等于认命，我的确成功说服自己为了挽救爸多年以来的心血从而全力以赴，但事实上——
    这也仍然改变不了我心中的抗拒。”
    说到这里，她眼中黑夜一般的暗光转而逐渐被暮色似的明亮所替代，熠熠生辉、引人注目，“所以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彻底去接受这件事。”
    话音刚落，一旁静默无声的莫烨霖竟难得一见地主动伸出手来，犹如羽毛落地一样极轻极柔地搭在了她的手背上。
    紧接着，他的薄唇便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弧度，语气就仿若银河之中那颗唯一守护着她的繁星，坚贞不渝、始终如一。
    “不论如何，我会陪着你一起成长。”
    洛心艾并没有抽走手，感受着手背上所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与他表面上的冰冷显得有些大相径庭的温暖，心头一震。
    恐怕就连过去的洛心颖也想不到，如今说着要与她“风雨共担、苦乐同享”的男人，居然会是那个可望而不可即的莫烨霖。
    于是，她终于振作起来，毫不掩饰心中翻涌而上的感激，“好，我一定不会前功尽弃的，也绝不会辜负你的信任，放心吧。”
    莫烨霖眼含欣慰地微微点了点头，却又倏地话锋一转：
    “嗯，既然如此，那么能不能告诉我——
    究竟为什么这么讨厌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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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