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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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是冷的,风也是冷的。
    唯独待到燕承南踏进殿堂中,迎面而来的暖意让他觉得,与这寒凉的冬日未免太过格格不入。
    随即,一个琉璃盏子摔碎在他脚边。
    燕承南对其不甚在意,避开那片狼藉,照常撩开衣摆朝着皇帝行礼,“儿臣叩见父皇。”
    “你已知道了?”皇帝正合衣靠在榻上,面上几分倦色,语气里倒是不减威仪。殿中宫人跪了一地,龙床边上是侍候了皇帝许多年的宦官,皇帝此前摔的茶盏,便是从他手里拿的。皇帝轻轻阖眸,语气里让人辨不清是个什么情绪,“你二弟弟的事,你该是已经知道了罢。”
    “是。”燕承南应着。
    皇帝听后沉默,也不喊他起身。
    好半晌,皇帝叹着气,说着意味深长的言辞,“你与文舒关系向来不甚好,他上回的行径更是犯了大错,因此,朕也重重罚了他。朕本当此事已是就此过去,而常家不过是递上本无关紧要的奏折,朕并不曾信过,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那算什么咄咄逼人。
    给常家送点儿礼,不过是为传几句话,让他们安分些,怎么反倒成了燕承南的不是?朝堂之上,你来我往乃是常事,怎的?哪有只需常家出言无状,却不许他以表回敬的道理?
    不然。
    “儿臣不敢。”燕承南正因着清楚皇帝的意图,此刻方才愈发的心平气和,“将至年末,儿臣今日尚在思念文舒、顾及兄弟情谊,遂让宣柏携礼去往大理寺加以看望。”
    皇帝的意图是甚?
    无非是燕承南的羽翼逐渐丰满,让皇帝心生忌惮。更有燕二出事做诱因,好教皇帝借此大做文章,略微打压打压燕承南,顺带安一安自个儿的心罢了。
    “顾及兄弟情谊……”皇帝说道,“朕平生最恶手足相残之事,未曾想……转眼十几载,此事终究还是难以避免啊……”
    “虽文舒有错在先,儿臣却不曾怪过他。”他半点儿不搭理皇帝的言下之意,神色自若应着,“待到如今,更是深觉可惜。”
    “可惜什么?”皇帝看向他。
    燕承南不疾不徐的讲着,“去岁春日宴上,文舒且说相赠儿臣一礼,今年儿臣本欲去与他讨要,想来,已是无望了。”
    这话将皇帝所谓的“手足相残”堵得哑口无言。
    许是因着自个儿年岁不小,可燕承南却愈发俊朗成熟,皇帝对此深感不满。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帝早些年还有些所谓的舐犊之情,但而今在皇位上待着,眼见自个儿立得太子论治国、经略,甚于智谋、心术,样样都尤其出色时,皇帝便愈发觉得不喜。
    无事生非总有众多法子。
    更由于燕承南早已身陷朝政,有意辅佐自家皇子争夺帝位的不知凡几,连燕承南不甚风寒断了一日的公务,都能挑刺讲他不勤政事,为人惫懒。
    “今儿,长安又去东宫寻你了?”皇帝又讲到旁的来,不知是何意味的道,“看来,那丫头对这桩婚事,倒是颇为满意?平日里那般骄纵的性子,竟也教你管得服服帖帖。”
    燕承南只应着,“长安性情顽劣,着实闹人。”
    “承平王不是向来娇惯那丫头?怎么,如今也舍得她与你多相处?”大略是提及此事后,使得皇帝乍然想起燕承南被胡乱点了鸳鸯谱,遂,话声里倒也缓和了点,“小丫头么,又是自幼在边疆长大的,总是不比京中贵女知书达理。也只得是你多忍耐些。”
    “是。”燕承南再应。
    皇帝看着他时,心底忽而闪过一个念头,又不着痕迹的道,“承平王手持兵权十几载,在军中威望极盛,甚于连朕都不及他。若他忠心护国当然是好,只怕他另有用心啊。朕这般行事,你可曾觉得太过绝情?”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燕承南面不改色、语气如常,心下却生出不耐来。
    伴君如伴虎,皇帝一面与他讲着话,一面疑心他是否对边疆的兵将动了心思。长安郡主真可谓是名不虚传,蠢笨且不自知,皇帝起初只为讲出去好听些,拉起层遮羞布,免得他此举太过难看。
    可现如今……两人似是相处的甚好?
    谁知这般想着,他竟愈发觉得不舒坦起来。
    绕着弯儿试探少顷,皇帝还不曾作罢,便听闻有宫人前来传话,“陛下,左丞大人前来。”
    话音落下,皇帝瞧了眼燕承南,允道,“宣。”
    一袭公服的庄左丞踏入宫殿,朝着皇帝跪地行礼,俯身叩首,将礼数尽得极其周到。
    “起吧,”说罢,皇帝目光掠过满殿跪着的脑袋,“都起来。”
    再待齐声谢恩。
    皇帝轻轻一挥手,“赐座。”
    “臣谢过陛下。”庄左丞拱手作揖罢了,又关切的道,“臣家中那小子回到府里,在臣问过缘由后,与臣说了您龙体不适的事儿。臣匆匆赶来,见您并无大碍,真是幸哉。”
    闻言,皇帝摆明甚是受用,“庄卿有心了。”
    “臣应当的。”他如此应着。
    一番官话不必多说,燕承南在旁边时而讲几句话,倒是省心不少。奈何皇帝似是摆明了另有用意,与两人自政场决策谈到年节风俗,再由京都繁华论至边疆军规。一桩桩一件件,但无例外,都是奔着燕承南去的。
    他倘若答得好,便得来皇帝意味深长的一眼。他要是有意藏拙,皇帝又更是笑得别有深意。
    “……”燕承南索性不做声了。
    转眼间已是个把时辰过去。
    皇帝早已用过午膳,庄左丞亦是填腹后方才进的宫,唯独燕承南在旁作陪。他倒不觉得有甚,转而又想到孟秋,不知她用膳后是否还在东宫里等着自个儿。
    铺垫至此,实则皇帝也乏了。
    “咳咳……”他佯咳几下,吩咐那候在不远处的宦官,“去斟杯茶来。”
    那宦官躬身应着,“喏。”
    片刻的工夫,宫人便捧着托盘回到寝中,将其搁在榻旁的小几上。
    又是三两句话,皇帝便道,“将茶递来。”
    燕承南离得最近,就如言将那描金绘彩的瓷盏子端起来,再小心递过去。因着往常父子二人相聊政事时,他也曾这般伺候过,这回便半点儿不曾生疑。
    而后,皇帝抬手去接。
    正在这时。
    “嘶……”皇帝似是被烫到手般轻轻倒吸一口气,再,紧跟着打翻了茶盏——
    滚烫的茶水尽数洒在燕承南手背、腕间,那片白皙霎时泛了红,连袖口都湿了大半。
    “喀嚓”!
    描金绘彩的瓷盏子摔落在地,声响清脆,溅开满地碎片。迷蒙的茶雾蒸腾而上,水汽缭绕,宫中有人惊呼出声。
    庄左丞连忙上前,“殿下!”
    “可曾被烫着了?”皇帝亦撑起身来,皱眉道,“快去请太医!”
    燕承南搁下手里的盏托。
    “不妨事。”他除却因着痛楚轻皱了眉头,便只是说,“儿臣宫中另有药膏。”
    皇帝改了吩咐,“李忠,去将药膏取来。”
    “儿臣回去上药即可。”燕承南再道。
    这时,皇帝顺理成章的故作迟疑,“那……”
    “已近申时,儿臣就先行回宫了。”他依照皇帝的心意讲着,“父皇无需担心。”
    “那快些去罢。”皇帝见他应下,复又和颜悦色说,“既你伤着手了,这些天便好生歇一歇,莫要多管政务。待到将伤养好后再说旁的。”
    燕承南应得顺畅,“是。”
    临到告退时,燕承南与庄左丞视线相对,见到他眼底忧虑,燕承南朝他不着痕迹的摇摇头,表示自个儿无碍。随后转身离开,踏出殿门。
    他在游廊的阑干上抓了一把雪敷在伤处。
    灼痛稍微缓解些许,积雪融化成冰水顺着指缝滑落至指尖儿,冰凉彻骨,惹得他指骨都发麻。
    “殿下?”殿外等着的宣柏当即便看见了,忍不住皱眉,“臣去寻太医。”
    “不妨事。”燕承南仍是这般道。
    可他的步伐相较于往常要快上许多、许多,半刻不歇的向东宫走去。并非是疼,而是迫切的想要见到孟秋。按捺不住、急不可耐似的,只为听她对着自个儿说句话。
    抱怨也好、责怪也成。
    不管孟秋是何反应,只需见着她,就好似比那所谓的“药膏”都要有效一般。
    燕承南一路步履匆匆,直至踏进正殿,看见她百无聊赖的待在屋里打着瞌睡,又听闻门响乍然醒来,懵里懵懂的茫然看向自个儿,再展开笑时……
    整个心都安定了。
    “殿下,您怎么才回来啊?”她走近燕承南,正欲同他说自个儿还在等他用膳,却忽而瞧见他湿透了的袖口,当即抬手去牵他,“您怎么把袖子……咦?”
    “这……”孟秋面色一变,目光定在他通红的手背上,忍着气撸开他衣袖,更见他白润如玉的腕间好几处红点儿,甚于好几个小水泡,当即便没忍住脏话,“……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向来和睦,这是燕承南首次瞧见她发火的模样。
    但却忍不住地开心起来。
    宛如从尽是晦暗的心底涌上欢喜,抵达心头,再自心尖儿上开出朵小花来。“啪”地一声轻响,携着怦怦心跳声,一下、再一下,那难以言喻的情绪几近融入他的骨血里。恰似化作冰水的积雪,既泛着暖,又发着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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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秋:[骂骂咧咧.jpg]!
    孟秋:[口吐芬芳.jpg]!
    燕承南:[乖巧.jpg]~感谢在2020-01-28 23:12:04~2020-01-29 23:15: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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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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