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养阿嬷

    “这是谁？”孟秋对往后的事儿不过知晓个大概，更不曾见过眼前这青年，又哪里晓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颇有些懵怔的看了他少顷，孟秋蹙眉，“难道……是来找顾小娘子的？”
    她见那青年孤自站了片刻，便要转身离开。
    “诶！诶那位……那位郎君请留步！”孟秋提着裙摆朝那人跑过去，试图探出些许线索来，“郎君请留步呀！”
    青年闻声停下，转而看向她。他倒是不曾再走开，只是在原地等着孟秋过去。待到孟秋走近些许，他目光便定在了孟秋的面容上，轻皱起眉头来。
    孟秋好容易赶过去，便单刀直入的问他，“郎君是不是要找顾小娘子？”
    “路过罢了。”青年心底的郁气尚未散去，连话音都带着冷意，“贵人让某留步，就是想问这个？”
    虽孟秋认不得他，他却认得眼前这人乃是长安郡主。而今他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少女，眉心不禁皱得更紧。他家世贫寒，自幼便是跟着寡母艰辛度日。十年苦读，不负众望，他在金銮殿上被封为新科状元郎。
    他与顾家嫡幼女两情相悦，却年少不经事，竟在一回诗宴后轻薄了她。但因着他得中榜首，也如愿娶得佳人。两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怎奈天不遂人愿，他虽在政场上谨言慎行，为官十三载不曾出过纰漏，却被岳家舅父，当今右丞给拖下水去，以致满门获罪。
    但这些与顾思慕有何干系？
    一朝醒来，他既又回到年少时，最先想到的便是将小娇妻早日娶回家中，再同顾家断个干干净净！未曾想……不过三两日，她在宫宴上堕胎一事便传的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聂云锦深知顾家习性，更在接连几日都打探不到顾思慕的消息时，就清楚她现如今所面对的情景了。他恨不得将整个顾家都毁地彻底！
    可他而今更恨的，是他自个儿人微言轻、无权无势。
    他连顾思慕遭了这般大的欺负，都无有资格去上门寻她，生怕再惹出更大的事端来。
    思及此处，聂云锦着实不耐得再去应付孟秋，对着她略一拱手，“若无他事，某便不奉陪了。”
    孟秋却道，“郎君就是来寻顾小娘子的吧？我看你在这儿站了好半天，怎么不进府呢？”
    她是故意的。
    只看这人穿着打扮，即可晓得他并非世家子弟，甚于连寻常秀才都不如。因此，倘若他果真要去寻顾思慕，那才是愚不可及，让顾思慕徒添笑柄罢了。但既然系统将他判定为bug，孟秋又怎能轻而易举的让他走掉。
    “上回宴席上我和顾小娘子倒还算聊得来，故而今天才来看她的。你要是不方便，不如我替你去说？”孟秋先是解释清缘由，好把自个儿撇开，继而再叹着气道，“听闻顾小娘子当天晚上回到府里就想不开，好险被救回来的。这几日她也都不见客，说是身体不好，顾夫人可都愁死了。”
    话罢，聂云锦在她预料之中的顿步。
    “不知贵人是谁？”他心存防备，也清楚他现如今既然什么都做不成，便不该留下，可却身不由己的停住了。他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孟秋，口中还不忘略作遮掩，“某在京中这些年，竟不曾见过贵人，殊不知您是哪家娘子？”
    “大胆！”身后的侍从上前呵斥，“这岂是你该问的事？只管答话！”
    聂云锦看着孟秋，心底愈发觉得怪异。
    “叮——”
    【请宿主注意维持人设】
    她只得硬着头皮，故作寄体目中无人的嚣张模样，“我乃是承平王府的长安郡主！你这人真是，我好心想帮你，你却恁地一再推辞，怎么，莫非是瞧不起本郡主不成？”
    “不敢。”聂云锦不卑不亢，视线却不经意掠过那两人摆明是东宫属官的公服，垂眸道，“不知郡主为何非说我与顾……顾小娘子有关？若说全是猜测，未免太过牵强。”
    孟秋义正言辞道，“管它什么牵强不牵强，本郡主就是猜的！”
    “……”他一时竟无话可说。
    “你只讲我是否猜对了？”孟秋见他不答，便话音一转，佯装疑惑不解的问着，“我进京这些日子，怎么不曾看到过你？不知郎君姓甚名谁，又是哪个世家里的？”
    寄体全然不识愁滋味，那些文人骂的“何不食肉糜”、“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讲得便是她了。因此，正因如此，寄体在边疆时有承平王宠着，那些兵将亦愿意顺着。但回到京中，这个性子，不知得罪多少人。
    聂云锦遂说，“一介白衣，不足为提。”
    “白衣？你是寒士？”孟秋的神情恰到好处地露出些许讶然来，“那怎么会认得顾小娘子？”
    正是孟秋这般不识趣的作态，竟让他不知该要如何应对，颇觉进退两难。
    “某家中另有杂事，不便久留。”他索性不答了，直截告辞道，“还望郡主恕罪。”
    孟秋仍不罢休，“那你总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啊，等到下回，我和顾小娘子提起来，没准儿能让她高兴一些呢。”
    话音落下，聂云锦再度看向她。
    他也不知眼前这人究竟是头脑简单，还是故作糊涂了。她所讲的话毫无章法，率性任意，好似皆是脱口而出的一般，却偏生又能够让他只得跟着她的步伐，很是被动。
    “聂某人与顾小娘子既无瓜葛、也无往来，郡主何必如此毁人清誉。”他说罢，拂袖而去。
    侍从当即便气不过，欲要上前去问罪，却被孟秋连忙拦下。
    她看着眼前渐行渐远的身影，轻轻蹙起眉尖，口中不禁低声念道，“……聂？”
    任凭孟秋如何回忆，也想不起有庆安年间有哪个姓聂的。她苦苦思索良久，转身去询问那两个侍从，“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京城有谁姓聂，还算是出名的？”
    可惜两人答的皆是不知情。
    此事暂且告一段落，孟秋在进到那处清风居时，见着自家殿下，霎时便将那件事儿抛到一旁，无有再多费心思。
    清幽的院里里栽植着大片绿萼梅，而今又恰逢凛冬，满院的梅花争相绽开，那矜傲孤冷的梅香随风拂来，携着霜雪的寒意与凉气儿，愈发清冽。
    也更衬得那屋檐下的少年郎风骨凛然。
    听闻步履声，他轻抬眼睫，朝来人看去。待见到是孟秋，他方才还冷淡着的眉眼便乍然染上笑意，看向孟秋时那目光宛若既轻又柔的浮雪，更似阳春三月里掺杂着暖意的柳絮，温温软软，极尽缱绻。
    “殿下，”孟秋凑到他身旁，毫无避讳的又去碰他，将他略微有些泛凉的指尖捂着，意图将他拉到屋里去，“您怎么在这儿站着呀，风也大，不冷吗？快进去快进去、呀！”
    燕承南将她扯进怀里。
    或是怕吓着她，燕承南不过是轻轻搂一下……连搂都称不上，只是贴的近些，便再度让开身了。他唯独不曾松开孟秋的手，更将其握在掌心里，与她说，“赏梅。”
    “……？”孟秋是个大俗人，惯来不懂那些风花雪月，更不晓得何为情调、意境。她这会儿听见燕承南的话，便忍不住蹙起眉尖，“可我不太喜欢梅花呀？这里又是风口，站着多冷……”她话音骤止。
    他似是寻到了个顺理成章揽她入怀的借口。
    用大氅将她裹进怀里，燕承南并不曾太过放肆，只虚虚环住她腰身，将衣边折住，免得漏风。他都不曾碰着她，只是为她遮风罢了，更兼低首在她耳边问，“还冷吗？”
    孟秋身子僵住，“！！！”
    “那我再靠近些？”他这般问着。
    “殿、殿下……”孟秋反手抵在身后，免得两人真真儿抱在一处。她心口怦怦乱跳，浑身僵直，几近不敢动弹，结结巴巴道，“您……您这是……咳咳！我其实不冷……”
    燕承南鲜少看见她羞窘的模样，这时便没忍住笑了一声。
    两人如今离得近，他连气息都轻轻拂过孟秋耳畔、颈侧，却全然不知。他声音本就悦耳，而今低低笑起来时，更宛若玉石相撞，清朗而温润，煞是好听。
    惹得孟秋耳底酥麻。
    “羞什么？”燕承南讲，“旁人都退下去了。”
    孟秋心想：在太子跟前伺候的，都是机灵人儿，而今见着他俩这般行径，能不避开么。
    好半晌都不闻她做声，燕承南又道，“若你不喜，那便只当陪我片刻。”
    他温言软语的同孟秋说着话，让哪怕是惯来迟钝的孟秋，都隐约听懂了他的话下之意。他说，既然孟秋不喜欢梅花，那就当做是喜欢他罢。
    “先皇后钟情绿萼，这是我早些年听闻的。”他与孟秋说，“今日既来了，又恰逢满院绿萼盛开，只当我是睹物思人，还请你略陪我一陪，可好？”
    鬼使神差的，孟秋答应了。
    “……天呐。”她乍然失神，满心复杂，脑海中像是有个人在告诉她，“要完。”
    她身后是芝兰玉树的少年郎，与她相隔不过几寸。也不知他在这儿待了多久，沾染上浑身的梅香，勾得她晕晕乎乎，心猿意马。她这才晓得，自个儿竟也是个好色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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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承南：我家阿秋真可爱~
    孟秋：要完要完要完要完……
    燕承南：好乖呀。
    孟秋：要完要完要完要完……
    渣作者：啧啧啧。
    孟秋：殿下说情话真的扛不住啊！！！感谢在2020-01-22 16:11:20~2020-01-23 00:4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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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