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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画似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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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空空荡荡,脚下如堕冰潭。方才听了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其实前段时间开始,胡如雪的精神状态就偶有恍惚失常。而上一次见她目光失神的模样,同样也是在仙哥的书房内。
当时我便猜想着他们二人定是谈了什么,以至于她心乱如麻,甚至失手打碎了仙哥甚是喜爱的杯子。如今想想,或许十有八九,便是这些从心窝里掏出的话吧。
虽然早在之前便看懂了她的心思,可如今亲耳听见她向仙哥说那些话,就如同在我心口上扎了一根倒刺,除了隐隐的疼痛,便是无法忽视的酸麻。
还以为仙哥为她作画,是因为他们有着我不知道的关系。可方才她表露心意时,仙哥予她的态度,又几乎是予我并无两样。
自己也曾在他为我抚琴的那一夜,暗自揣摩过他的心思。也以为只要自己用心讨他欢喜,他或许就会看得见我的心意。
可如今看来,哪怕他待我要比常人更好,但自己在他心里,其实也与所有倾慕他的人,没有什么不同。
“滴答。”酸涩的眼泪滴落在地板上,悄然晕开一层薄霜。
自己鼓起勇气想要去讨的答案,还未曾开口,却似乎已经拿到了。
我恍惚失神,一点一点的挪动着脚尖,终于缓缓转过了身。然后如同行走在泥潭里,艰难地抬起步子,落出了沉重的一步。
“采儿?”
听到那人清淡如水的嗓音,我猛地一顿,脊背蓦然绷得僵直,心头传来一阵刺痛,眼泪瞬间如珠滚落。
胡天玄长身玉立在书房门外,见我背对他站在走廊之中,便迈开修长的腿,信步向我走来。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书房?”
我低着头不吭声,直到他身上淡淡的松香萦绕鼻息,而后便见他绕到面前站定,似在垂着眸子看着我。
“怎么了,为何不说话?”胡天玄修长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微微往上抬起。见我睫毛沾露,梨花带雨,他神色蓦然一怔,敛眉沉声询问:“哭了?发生了何事?”
被他这样一问,苦苦支撑的防线顿时崩溃。
我紧咬下唇,抬起红肿的双眼望着他,泪水止不住的滑落下巴,淌入他的手心里:“仙哥,你与如雪姐之间……是不是早就有着情愫?”
胡天玄没想到我会突然这样问他,更不知道我为何哭泣。他松了捏住我下巴的手,大袖背过身后,皱着眉问:“你听到了什么,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虽知答案,却明知顾问。毕竟既然来了,若不听他亲口解释,今后怕是夜夜辗转,不得安眠。
“你且告诉我,是与不是?”
昏黄灯光笼在胡天玄身上,在睫毛下漏出一片阴影,衬托得他那双美若海面沉月般的眸子,目光更是清明。
他定定看着我,轻声叹了口气:“没有。我与她,是同族之谊。她家中与我府上是世交,当初她辞别父母,坚持与我一同来此镇守狐仙庙,我受她父母嘱托照顾她,所以容忍她些,也是应当。”
“可是……”我忽然又想起那副画,委屈化作眼底的酸涩往外奔涌,像是潺而不竭的山泉:“我今日看见了,你为她专门作了幅画。为了不让我瞧见,你还特意用纸张掩盖。”
胡天玄也不否认,神色淡然道:“一幅笔墨而已,有何不妥?”
我心中酸涩难受,见他竟是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鼻翼翕动,控制不住哭出声来:“可是你从未给任何人画过肖像,连我都没有!你说自己对她没有情愫,那为何又要给她作画?你说啊……倒是说啊……”
胡天玄见我嚎啕大哭,眉峰蓦然拧得更紧:“什么肖像,只是一副海棠。”
“海棠?”我微愕,继而抽抽噎噎的反驳:“仙哥撒谎,明明你画的就是一副女子的丹青!我都瞧见了,你竟还要骗我……!”
越说越委屈,就算我无理取闹罢,哪怕知道仙哥心中没有我,但也见不得他对别人比我好。
胡天玄也不急着否认,垂着眸子看了我许久,忽然伸手覆上我的脸,用指腹把我眼尾的泪水抹去:“别哭了。随我来。”
说罢轻拂大袖,转身向书房走去。
我看着他风姿凛然的背影已经没入垂帘,才是一边抽噎,一边跟上他的脚步。
进门后,瞧见那人正站在屋中最靠里的书柜前,拉开了一个偌大的抽屉。那里头摆放着几幅卷好的画卷,分别还系上了不同颜色的丝带。
他随意拿出一幅,抬眸看向我,转手将其递到我面前来:“打开。”
我不懂他想做什么,但依旧顺从的接过画卷,解开丝带,拿在手中慢慢展开。
微微泛黄的画纸一点点露出来,之后便是丹青依旧鲜艳的画中景象。
我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却忽然愣住了。
画中的幽篁殿正值明媚盛夏,令人炫目的日光照在皑雪上,泛起一片金色的浅光。画中青松翠绿,枝缀玉雪,一个身着棉袄的小女孩儿,正蹲在树下搓雪球。那拳头大的雪球搓了一个又一个,堆得满地都是。小女孩儿鼻头上粘了雪沫,却浑然不觉,笑得格外天真开怀。
除此外,右上角空白处还落有一行小字。
“这……这是……”我颤着手,触着那行小字,不可置信的睁大眼。
【稚子伴雪无归意,长夏松落一灯明——书于灵采十二添一新年。】落款:胡天玄。
没错,这是确实是我十二岁那年,刚来拂雪山的模样。虽已隔数年,却依旧难以忘记,那个令我改变一生的夏天。
但这十二添一,又逢新年,那便是虚岁十三的意思吧?
我倏然抬头看着对面那丰姿如玉之人,心绪澎湃,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
胡天玄也一言不发,转手又拿出另一幅画卷,自己解了上面的丝带,再次递到我面前。
我小心翼翼地放了手中画卷,又颤着手接过他手中那幅,慢慢将其展开,随后怔怔望着画中景象,心中震惊,蓦然多了几分。
画中是秋意阑珊的枫潇山院,如火红枫染遍山巅。那画里的小女孩儿已经长大些许,身上穿着剑道院的练功短衫,头上扎着一撮利落马尾,腰间别着一把木制小剑,却是在山院崖边,放着手中纸鸢。似是恰逢秋风拂过,一排仙鹤并排飞来,无意中撞上她的纸鸢,便干脆用啄衔住,将其拽得老远。女孩儿望着被衔走的风筝,气得鼓起了腮帮,模样俏皮憨厚,煞是有趣。
我忽然忍不住轻笑一声,眼中未干的眼泪漾起水光。抬手轻拭眼睫,随后目光游走,往那旁边的小字看去。
【稚子童心如朗月,逐却东风纵纸鸢。——书于灵采十三添一新年前夕。】落款:胡天玄。
十三添一,又长了一岁。而画中景象,却是十三岁那年的光景。
颇有点留念的味道。
我有些意犹未尽,将画卷主动卷起后抬头一看,胡天玄已经往一旁侧开了身子,意思是让我自己过去拿那些画。
我吸了吸鼻子,走过去一幅接一幅的将画卷展开。看着画中景象从春走到秋,从冬又入了夏。一年四季,梅兰竹菊,风云雪月……无一不围绕着那个眉眼灵动,神采奕奕的小女孩儿。
而女孩儿在画中一点一点长大,从稚嫩孩童,出落成了窈窕少女。
直至展开最后一幅,忽然一切误会与困惑迎刃而解。接着鼻子一酸,泪眼又模糊了视线。
画中皆是如烟如雾的淡粉杏花,随风洋洋洒洒,如春雨落下。花雨中站着一位身姿窈窕的少女,云鬓如墨,肌研似玉;一身浅黄百花大袖随风飘动,而她正垫着脚尖,细嗅枝桠上的杏花。
我双手微颤,眼泪滴落在大袖盛开的月季上,而袖上月季的颜色,与那画中少女如出一辙。
事已至此,今日仙哥所画之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我强压着心中奔涌的悸动,去看画旁那一小行题字。
【不求三千裘马逞快意,只愿平安顺遂无离忧。——书于灵采十八添一浅春除夕】落款:胡天玄。
字上墨迹已经干透,但仍旧散发着浓浓的水墨清香。
光阴在画中无声流淌,一年复而叠成一画。
而画有七幅,恰好,正是我在折雪山的这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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