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坏了规矩

        男人身形高大，眉眼硬朗，身着一件灰色风衣，头发用发胶打理得整齐规矩，乍看之下，很是斯文沉稳。
见到门外站着我们，他微微一愣，也没作什么打量，扶着院门直接问到：“你们是谁？摁门铃，是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可能我们……”我还以为走错了门，正打算跟人家解释。
这时门后突然传来一阵动静，将我的话给打断了。
“来了来了，别摁了，马上就开门！”
园中别墅大门被人推开，小姑穿着拖鞋匆匆走出来。抬头的瞬间，她一眼就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脸上表情一怔，随即笑逐颜开：“亲爱的，你怎么回来了！”
小姑此刻好似怀春的二八少女，满脸洋溢着喜悦，目光圈着这个男人，快步迎向门边。
男人倒是一脸平静，任由她亲昵的挽着胳膊，语气不咸不淡：“我过来拿点儿东西，顺道看看你。刚停好车就听到门铃在响，所以这两位……是你的朋友？”
小姑这才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赶紧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向门外。一见我和胡天玄站在门口，惊讶的眨眨眼，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晓猫儿？仙家？你们是怎么过来的，竟然这么快就到啦！”说着回头看向男人，向他介绍道：“亲爱的，这是我老家的侄女儿，还有她的仙家。”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小姑：“我们刚好在县城办事儿呢，收到短信，就抽空过来看望您一下。”说着又面朝她身边的男人，生涩的喊了一声：“姑父好。”
男人对“仙家”一词似乎并不感到诧异，只是点点头，对我们说了声：“欢迎。”
小姑越过男人，把门完全拉开，笑着接过我手里的礼品，一边寒暄道谢，一边热情的邀请我们进门。
男人独自走在前面，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去接小姑手上大袋小袋的东西。就好像什么都与他无关，自顾自的进了别墅，与小姑表现出的热情截然相反。
进屋后，我抬头打量着小姑的家。这别墅内装潢别致，分为上下两层，清一色欧式风格的摆设，显得贵气又高档。
一层的角落里，一台柜式空调正在运作。许是客厅空间过大，哪怕是开足了暖气，温度也显得有些低冷。
“你们随意坐啊，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千万别客气。”小姑朝我们示意了一下沙发，将男人脱下的风衣顺手挂在墙上。
我看着空荡荡的沙发，疑惑的问到：“姑姑，二叔他们呢？您不是说他们也来了吗？”
“噢，他们刚才就走了。你婶儿说难得来一趟县城，趁着天色早，想去商场里转转。”
啥？二叔他们这就走了？我来得也太不巧了吧。
虽然有点遗憾，还是与胡天玄一起在沙发落了座。男人也跟着一同过来，默不作声的坐在了对面。
小姑转身走向厨房，像是想起什么，又回头问到：“对了，你们喝茶还是咖啡？”
“热茶就好，麻烦姑姑了。”我目送她进了厨房，回头时正好撞上男人直视着我的目光，心里莫名一惊，不自在的朝他笑了笑。
胡天玄背靠着沙发，长腿交叠，脸上神色淡然，静静看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察觉到了胡天玄的视线，从我脸上移开目光，与他四目相对，微微一笑：“刚才听小姑娘说，二位来县城是准备办事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能让您这样的仙家屈尊降贵，亲自下山出马。”
胡天玄目光清亮，不动声色的反问：“噢？不知阁下从事哪行哪业，竟还懂这些门道。”
确实，好像这个姑父对于胡天玄“仙家”的身份并不惊讶，甚至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一种平稳的心态，与寻常的反应。
男人的手指在膝盖上敲打着节奏，保持着微笑，对胡天玄道：“走南闯北的生意人，难免会遇到需要仙家帮忙的时候。次数多了，懂些门道也不奇怪。”
他说话时声音不大，音色像是感冒时那般发哑。才说了几句，就捂住嘴开始不停的咳嗽。
小姑正好端着热茶走过来，见状眉头一皱，关切的道：“亲爱的，你是不是老毛病犯了？快喝点热茶润润嗓，别再加重了。”
她把欧式茶壶放在桌上，倒了杯茶首先递给男人，然后一边接着给我们倒茶，一边对我们说到：“别介意啊，他这人常年在外闯荡做生意，又对身体不重视，以至落下了病根，天一冷就这样。”
胡天玄眼波平静，淡若止水：“既然阁下有陈年旧疾，不如改日到我折雪山的白仙庙里看看，说不定问题不大，还有得治。”
男人喝了两口热茶，闻声动作一顿，随手把杯子放在桌上：“多谢好意，不必了。”而后直接站起身，对我们道：“你们聊，我还有事情要忙，先上楼了。”
“诶你……好歹他们也是我的客人，你怎么总是……”
小姑对男人冷淡的态度有些不满，但男人没有理会她，没等小姑把话说完，已经头也没回的上了楼。
面对男人的冷漠，小姑脸上笑容尽散，失落的滑坐在沙发上，低头望着茶具出神。
寒气涓涓不断的从地板上涌，本就冷清的客厅，此刻更是冰冷沉寂。
我想缓和气氛，就直夸她泡的茶很香。见她兴致缺缺，又干笑两声，说到：“嗨呀姑姑，您和姑父的感情真好。之前一直没听您提过他，都不知道您已经结婚了。”
本以为小姑会恢复精神，再与我说说他们俩的甜蜜往事，这样心情也会跟着变好一些。
谁知小姑冷笑了一声，视线落在男人喝过的茶杯上，眼里一片嘲讽：“呵，你说错了，我们感情并不好。而且……也不是夫妻关系。”
“啥？那你们……”我被她这话整得有点懵。
先不说男人如何，可方才姑姑见到他时明明是那般开心喜悦，后来对他又是那么的温柔体贴。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贤惠顾家的妻子啊。
“我们……？”小姑抱着胳膊，视线缓缓打量着这座宽敞豪华的房子，看似漫不经心，语气却显得有些倦惫：“他予我物质，我予他想要的东西。平日也不常见面，除非……各有所需。”她叹了口气，目光失去焦距：“这么多年了，若不是你刻意提起，连我也忘了和他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
这种关系着实畸形，若说是恋人，过于牵强；若说是交易，又过于难堪。
我忽然想起那时在医院与小姑重逢时，她也是用这样的表情，与我说着她的感情。
一时间我除了悄然唏嘘，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小姑此刻的心情。
胡天玄向来不爱管这等俗事，但听到这，忽然抬起长睫看着小姑，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何苦。”
小姑微微一怔，皱着眉发笑：“没办法，谁让我坏了规矩，擅自动心了呢。”
我本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听到这句话时心里一痛，而后酸酸麻麻，像是被针戳了个正着。
这种独自尝尽相思苦的滋味，我再熟悉不过了。哪怕不停的提醒着自己要学会知足，但内心永远都有个空洞，日循渐进的将自己所有情绪都吸进去，直到整个人都被其吞噬为之。
即便如此，也依旧甘之若饴。
谁叫我们坏了规矩，擅自动了心呢？
我的指尖冰凉泛白，浑身都有些发冷。一时分不清是温度太低，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采儿，怎么了？”胡天玄察觉到我的反常，剑眉轻蹙，抬起修长的手指，想要触碰我的手背。
我却像是触电一般猛地缩手，站起身来，慌张的询问小姑：“姑姑，卫生间在哪儿？我想去洗把脸。”
小姑这才从情绪里脱身，抬手指了指楼上：“二楼右转。”说罢跟我一起站起来，又指了指厨房：“你去吧，我给你们做饭晚。天快黑了，吃了再走吧。”
说着也没等我们回答，恍然若失的走向了厨房。
我比她好不了多少，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情绪，也没回头去问胡天玄的意见，抬起脚就往楼上走。
一路走我一路在想着姑姑那句话，总觉得有口气梗在胸口，吁不出来，也咽不下去，着实难受的很。
小姑家的二楼也很是宽敞，我循着她的话，上了楼后就往右转。
谁知右边竟是一排房间，每个门长得还都一样。
我看了半天，还是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卫生间。站在走廊里犹豫了一会儿，干脆随手推开一扇门。
“吱呀”一声轻响，门开了。
一阵微弱的红光从门缝里映照出来，等我定睛一看，顿时诧异不已，瞬间就来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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